长乐鼓起了勇气摇头。
自小,父亲便与她不亲。对几个堂姐妹都比对她好。她小时候不明白,后来才知道,原来父亲的心,就不在她和母亲身上。自己并不是父亲期待的女儿,又怎么会疼爱呢?
国公府那边什么样儿?祖母对自己倒是不错,只是如今是大伯母当家,祖母再疼爱也是有限。回去,吃人家的冷待么?
她哭道:“父亲从小就不管我,如今这样是做什么?国公府再好,您也是不能当家做主。为何父亲就不能心疼我呢?难道您瞧着女儿落魄就不心疼么?”
“随你吧。”林晟淡淡道,也不再多说什么,竟是转身就要走。
荣泰公主见状哪里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哀声道:“驸马好狠的心!多年夫妻,见面你竟一句贴心的话都不愿与我说么?”
她任由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下,抬起眼睛看着面前俊逸冰冷的男子,心境激荡,一如当年在大街上第一次见到打马游街的他。
“我,我对你是真心的呀!”
林晟轻轻推开她的手。
“公主的真心,我要不起。”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荣泰公主死死攥住拳头,镶嵌了各种宝石的镂空金护甲刺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她双眼怨毒地看着林晟离开的背影,眼里早已经没了泪水,剩下的只是怨恨。
他,急匆匆赶来,就为了羞辱自己么?
“母亲!”长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担心地看着她。
“长乐!”荣泰猛然转身,手死死地扣在了长乐的小臂上。长乐痛的眼圈一红,“娘!”
荣泰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深吸了一口气,“看见了么?他就是这么个无情无心的人!咱们娘两个,在他心里头什么都不是!为了那个女人,哪怕咱们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掉一个眼泪!”
“那个女人?”长乐纳罕。当年林晟荣泰昭华的事情,涉及了一个公主,一个郡主,谁敢乱说?敢说的,也不会当着长乐说。所以,长乐一头雾水,“哪个女人?是被您杖毙了那个荷姑娘?”
“她?她还不配!”荣泰冷笑,眼前又浮现起那位叫做清荷的通房临死前惶恐绝望的双眼,那双眼,跟昭华那贱人何其相似!她讨厌痛恨那双清媚潋滟的眼,所以叫人挖了出来。早晚有一天,她要亲手挖了昭华的眼,看她还能不能媚惑男人!
“那,是谁啊?”长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她影影焯焯知道父亲心里另有他人,是在与母亲大婚前便相识了的。她把林晟身边的通房妾室挨个儿过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哪个是。仔细想想也是,若真的那人依旧陪在父亲身边,他该不至于把母亲看做仇人似的吧?
“那贱人,就是……”
“殿下!”
荣泰公主的乳嬷嬷突然从外边冲了进来,打断了她的话。那奶嬷嬷抓住了荣泰的手,哀求道:“老奴知道殿下心里的苦。只是,哪里能叫县主听到那些事呢?”
转头对着长乐挤出一丝勉强的笑,“老奴做了县主最爱的酪子,县主去尝尝不是?”
长乐黯然,“我不是县主了。”
“老奴心里头,县主就是县主,尊贵着呢。等哪天皇上明白了过来,别说县主,只怕您郡主都做得呢。”
好说歹说将长乐劝了出去,又回头劝面上犹自带着恨意,却又有些苍白的荣泰。
“我知道殿下心疼县主无辜被那起子小人算计,只人一辈子,又哪儿能顺风顺水的?县主如今就如当年的殿下,太过天真单纯。只有吃过了亏,才会长了心眼子呢。”乳嬷嬷语重心长,替荣泰抹去了眼角儿的泪花,“殿下当年,就是太过耿直,吃了昭华多少的亏?如今与驸马弄到了这个地步,夫妻几乎要反目了。别人不知。老奴却是气不过!”
荣泰的手拍在了红木椅背上,咬牙道,“嬷嬷,我恨!”
“老奴倒是有个计策,虽不能叫殿下解了这多年的怨恨,却也能出一口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