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期微笑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经过前台,再拐个弯是会议室和员工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在最里面。
纪子期的公司是一家提供以物换物网络平台的公司,网友上传自己想交换出去的物品图片,在看中另一网友的物品后,双方在网上自行交流,达成协议便点击交换,公司收取双方各三元的服务费。
这个网络是纪子期大一时建立的,最初是好玩。
只是没多久,她的生活变故一桩接一桩,焦头烂额,她根本无暇顾及网站,任由它自生自灭,后来竟慢慢淡忘了。
毕业工作一年后,纪子期对当时公司的发展前途没有信心,便想辞职另谋高就。
偶然一天想起自己当初创立的网站,登录上去一看,发现里面成交量虽不高,浏览点击率却很高。
设计简陋美工粗糙,网友上传的图片很多模糊不清,格式也有问题。
居然能有如此的成绩!纪子期立马嗅到了商机。
第二日便递了辞职信。
纪子期用她有限的电脑水平,开始对平台进行了初步的改版和要求。
两个月后,成果明显,浏览量提高了50,日成交量翻了三倍。
纪子期花一个星期整理了一份商业计划书,向银行申请了大学生创业贷款。
因为已有明显的成绩可见,她的申请一个月便批下来了。
然后就碰到了杜氏的慈善资助,后来就招到了江嘉桐、叶小娇、安安…
然后平台开始收取服务费。
然后开始接到厂家的广告。
只一年的时间,公司就开始了盈利。
现在纪子期想起来,都觉得顺利的有点不真实。
“叶经理,十分钟后,拿着竞投下月主页广告位的厂家资料进来。”纪子期按下内线。
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进来。”
娇小的叶小娇推门而入,“纪总,你要的资料。”
叶小娇负责业务,个子虽娇小,做事却风风火火,因在之前公司受排挤,跳槽过来了纪子期这里,带来了不少客户,纪子期很器重她。
纪子期简单看了一下资料,总共有3家,有1家是老客户,“叶经理,谈谈你的看法。”
“好的,纪总。”叶小娇先指向那家老客户,“这家熟客,纪总也清楚,我就不多说了。公司成本一直再涨,他们家的出价还是两年前的价位,这十月又是黄金月,可以先排除再外。
这家服装公司出价居中,有意向看过此次的推广效果后,与公司签订长期的合作关系,品牌知名度不高,但近三年的业绩年均增长50以上,可以看到品牌发展的潜力不错,公司的产品走大众低价路线,与我们网络的主力人群倒是符合。
这家桶装水公司出价最高,是闵氏集团新投资的新品牌,急须打响知名度,与一线品牌抢占市场,闵氏是知名上市企业,在财务付款方面绝对不会存在问题,这对我们来说是最有力的。
但是,股东最看中的是利益,如此大手笔的投入,代表他们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利益回报,否则投资分分钟会中断,以闵氏近5年的投资收益结果,以及桶装水市场的饱和程度来看,失败的几率高过成功。”
纪子期满意的点点头,“那你的意见是?”
其实从上述的分析中,已经很明显的表达出了叶小娇的选择倾向。
只是作为领导者,纪子期必须听到答案亲口从叶小娇的口中说出。
叶小娇却犹豫了。
纪子期挑挑眉,“怎么了?”
叶小娇呼出一口气,“纪总,你知道我说话直,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原本三家公司里,我建议选择的是那家服装公司,不过杜先生建议我选择老顾客,再跟他们谈提高价钱。”
“杜峰?”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纪子期略一皱纹,“为什么?”
“那家服装公司前年与去年都闹出过抄袭事件,闹得还挺大的,不过最后都被裁定为对手的故意诬陷,还获得了不少赔偿。”
纪子期未出声,等着叶小娇往下说。
“杜先生说,那是因为他们私下找了一名律师。那名律师在行业里的名声非常差,最会钻空子,只要有钱,什么都做得出,所以才赢了官司。
杜先生的意思是,那家服装公司的前景看来确实不错,但万一双方合作过程中出现了什么不愉快,被那位律师咬死不放,很可能得不偿失。
至于为何不退而求其次选择桶装水公司,这点我也赞同杜先生的。我们公司现在业绩稳定上升,没必要为了一个随时会被关闭的品牌,一点利益,影响我们网站的名声。”
“ok,我明白了。你尽快跟老顾客联系,跟他谈提高价位的事情,底线是10。如果他不同意,再在网上发消息竞投。后天给我明确的回复。”
“好的,纪总。”叶小娇收起桌上的资料正准备离开。
纪子期开口问道:“杜先生为何会管到业务上的事情?”
之前江嘉桐汇报工作时,只说到财务支出是由杜峰担保签字的,并没有提及他有参与公司的实际运作。
“纪总昏迷后不久,杜总私底下找过我,让我遇到大的业务时,可以向他咨询意见。我想着他是纪总的男朋友,又是杜氏的老总,也不会觊觎我们这小公司,所以在业务上碰到问题的时候,就直接找杜总请示了。”
“你怎么说杜先生是我男朋友?”
“不是吗?”叶小娇惊讶的张大嘴,“纪总出事后三天,当时公司乱成一团,然后杜先生带着律师过来了,直接表明身份,说是杜氏集团的杜峰,纪总你的男朋友。
后来他以私人财产做抵押,签了财务的工资单及付款单。一个星期后,公司就开始正常运作。”
这样都不算是男朋友,怎样才算?
“不是,那时候确实是。”纪子期有些头痛,不想过多解释,“对了,之前你跟进的,与唐氏集团合作一事,现在如何了?”
叶小娇面上突然现出几分不自在,“还在洽谈中。”
纪子期狐疑看她一眼,叶小娇做事一向爽快利索,与唐氏的合作,从她出车祸前一个多月就已经在洽谈中,如今五个月了,居然只是还在洽谈中?
叶小娇站起来,“纪总,我先出去工作了,至于与唐氏的合作,一周后我会给个答复。”
再躲避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跟唐宋直接挑明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一场小意外而已,没必要放在心上!
叶小娇离开后,纪子期的电话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喂,你好!”
“纪小姐吗?我是黎姝。”电话里的女声,得体而疏离,带着隐隐的骄傲,“杜峰的朋友。”
黎姝?娱乐圈新晋小花黎姝?因饰演某出热播电视剧里的掌珠公主,而迅速窜红的黎姝?杜峰的青梅竹马、黎氏集团的大小姐黎姝?她知道她,可她们从无交集,她找她做什么?
纪子期皱眉,平静开口,“黎小姐有何指教?”
“我想约你见一面。”
她和她,好像不是能坐下来谈话的关系吧?纪子期隐约觉得,应该是和杜峰有关系,尽管杜峰曾有意无意说过,他与黎姝只是认识的熟人而已。
“好!什么时候?”纪子期没有犹豫,她正和杜峰分手中,要是有个熟人能劝劝他,爽快和她分手,最好不过。
电话那头的黎姝似乎没料到纪子期答应得这么快,微愣之后开口,“明天晚上如何?”
纪子期翻翻行程表,“没问题!地点黎小姐选。”
黎姝是公众人物,由她选择地方能更好的保护她的隐私。
“晚点我将地址发到你手机上。纪小姐,明晚见。”
“明晚见!”
第二天晚上,纪子期下班后,直接打车前往黎姝约定的地方。
那是G城最高档的一家私人会所,传闻里面的会员,不是政要就是巨富,身价以亿计算,以纪子期这种身份,自然是望尘莫及。
所以她并没有刻意装扮,仍然是上班时的小套装,干练又不失优雅。
但很显然,对这种高档场合来说,她的装扮同路边摊没什么两样。
门口处的保全傲气又不失礼貌,“这位小姐,请问您找谁?”
纪子期不卑不亢,“黎姝黎小姐,我是纪子期。”
保全点开拿在手中的平板,确认无误后,一位美丽优雅的制服女子走过来,微笑行礼,“纪小姐,这边请。”
“谢谢。”纪子期礼貌道谢后,跟在那位女子身后。
她在车祸3个月苏醒之后,恢复很快,但体力仍未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今天上班累了一天,刚刚又站了一会,身体便有些发软吃不消了。
快到电梯口时,纪子期身子一歪,正好撞到与她插肩而过的一个男人身上,“对不起,对不起”纪子期连忙道歉。
男人没有扶她,反而将她大力一推,纪子期整个人撞到墙上。
“走路不长眼睛的?”男人将她一打量,眼底轻视显而易见,“还是故意的?”
男人长得十分好看,同杜峰的明朗俊逸不同,多了几分养尊处优的贵气。
纪子期被撞得发晕,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们这会所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人都可以进来?”
制服女子连忙道歉,“黎先生对不起,是黎小姐约的纪小姐。”
男人眉头一皱,正好电梯到了,制服女子道:“纪小姐,电梯来了。”
纪子期扶着墙走进去,没理会那位认为她碰瓷的男人。
电梯门关上了,刚刚那个男人道:“黎小姐约了刚刚那位…纪小姐?”
“是的,黎先生!”
男人在脑海里收索了一下黎姝可能认识的纪姓女子,眉头越皱越紧,“哪间房?”
“这…”
“哪间房?”男人不耐烦地提高音量。
“208。”
电梯很快下来,男人进去了。
纪子期走到约定的208房门口,深吸几口气,敲门。
“进来。”
她推开门进去,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正端坐在沙发上。
眉眼精致,眉尾微微向上,带着一种凌厉的美丽,她脖子修长,端坐的姿势如天鹅般,骄傲又优雅。
一身大红色的合体连衣裙,压不住她全身高贵的气场,她的美如同正午的太阳,能灼伤所有人的眼。
这便是黎姝,比电视上看起来,更美丽骄傲的黎姝,她有这样的资本,因为她是黎氏集团备受宠爱的公主。
“黎小姐,你好,我是纪子期。”
她在打量黎姝,黎姝同样在打量她。
黎姝眼中的纪子期,穿着得体却不昂贵的小套装,明明与这里的奢华低调格格不入,偏偏毫无违和感,她平静淡定,那份独特的气度撑起了她所有的气场,让人无法用身外物来衡量她。
“纪小姐…”黎姝的话还没说完,门突然打开了,刚刚与纪子期相撞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没看纪子期一眼,对着黎姝露出一脸不赞同,“阿姝,这样一个女人,值得你亲自出面吗?”
这样一个女人?指的是她纪子期吗!?
“哥哥!”黎姝对于男人的话,似乎不太感冒,沉着气喊了一声。
纪子期这下知道他是谁了,黎氏集团的太子爷黎渊!
“我有说错吗?一个连替你提鞋都不配的女人而已,你这样做,简直是丢了咱们黎家的脸!”
黎姝尴尬地看向纪子期,“纪小姐,对…”
纪子期冷冷打断,“黎先生,像你这样一个依靠家族生存的寄生虫,确实不配我替你提鞋!因为你连鞋都不配穿!你穿鞋侮辱了鞋,穿衣侮辱了衣!建议你买块镜子,好好照照你这张一无是处的脸!”
黎渊面上精彩万分,难得居然没有破口大骂,或是直接动手,他冷笑两声,也不正眼看纪子期,斜睥她一眼,“像你这种试图用激烈的言语,引起男人注意的女人,我见得太多了!想不到杜峰眼光居然这么差,连这种差劲的小伎俩,都能骗到他!”
他看回黎姝,“阿姝,这种愚蠢的男人,有什么好留恋的?回头哥哥给你介绍最好的!”
这真是纪子期见过的最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没有之一!
“黎先生对我们这种女人这么熟悉,看来是被骗多了后,终于学乖了!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怪苍蝇太多之前,先得看看是不是蛋本身出了问题!以此推论,先是黎先生这颗蛋…”
居然说他是颗坏了的蛋?“纪子期!”黎渊终于正眼看她,却是怒目而视。
纪子期不理会他的眼光,对着黎姝露出浅浅微笑,“黎小姐,初次见面,失礼了!今天就当彼此认识,有机会下次再约。”
她说完,转身要走,从未被人无视的黎渊,气得伸手想抓她。
纪子期往后一闪,黎渊再伸手时,忽然一条胳膊强硬地横在纪子期面前,另一条则趁势搂住纪子期的腰。
“黎渊,我女朋友若有得罪之处,我替她道歉,但若要动手,请冲我来!”
身后男人的气息从头顶洒落,像风一样柔,像大提琴一样动听。
纪子期下意识就想挣脱,男人的手臂却像铁一样硬,动不得分毫。
黎渊面一黑,怒哼出声,“杜峰,好好教教你的女人规矩!”
“我的女朋友,什么规矩,自然我说了算!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杜峰说完,毫不避忌的,在纪子期头顶落下一吻。
他光明正大护短的行为,带着隐隐地挑衅,让黎渊更加恼怒,“杜峰,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渊袖子一捋,就想上前,被黎姝拉住,“哥哥!够了!”
她声音微微颤抖,既难堪又难过,黎渊回头,看到自己心爱的妹妹,正咬着唇,努力维持自己的骄傲,他心一痛,甩开黎姝的手,怒其不争,“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与杜峰纪子期插肩而过的瞬间,黎渊狠狠瞪了一眼纪子期,纪子期平静与他对视。
走着瞧!黎渊在心里恶狠狠扔下一句,扬长而去。
“杜峰,纪小姐,对不起,哥哥他今天心情不好。”
“黎小姐,我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杜峰淡淡道:“我也希望你不要再约我女朋友。”
黎姝脸一白,纪子期对杜峰的干涉十分不满,“杜峰,我有交朋友的权利。”
她试图拉开杜峰的手臂,杜峰松开了,改换成抓住她的手,眉毛一扬,“我不喜欢,你连陪我的时间都没有,我不想你再被别人分去注意力。”
听着像情人间的争执,在有心人听来,更像是在变相地秀恩爱。
在黎姝眼里,是后者。
她眼眶一红,狼狈拿起包,“杜峰,纪小姐,我先走了。”
走出房门后没多久,经过某个拐角处,黎姝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
她喜欢杜峰,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杜黎两家是世交,大家都很看好他们,也希望他们能走到一起,可杜峰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黎姝不信,因为这么多年来,他身边从来没有别的女孩出现过。
他不喜欢她喊他杜峰哥,她就喊他杜峰,他不喜欢她主动找他,她就等他,可是等啊等,等来的,却是他有了女朋友的消息。
没有人相信,因为没人见过他的女朋友,直到三个多月前,杜峰的行踪突然变得奇怪,才被有心人查出,他的女朋友纪子期出了车祸。
黎姝看着公司医院忙个不停的杜峰,她很心痛,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趁人之危,她默默守在一旁,直到纪子期康复,才鼓起勇气约了她出来。
她本来想跟纪子期说,她不会放弃,她会尽一切力量去争取,可结果她只跟她说了两句话不到,然后便看到杜峰占有地宣示,他甚至连纪子期交朋友都不许,因为这样会冷落他。
黎姝从没想过自己会败得这么狼狈,不,她甚至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无情地拒之门外。
忽然,202房门打开,正在抹泪的黎姝,猝不及防地与开门的男人四目相对。
男人长着一张深邃又妖孽的脸,看到黎姝,唇角微微勾起,“黎小姐,你这样站在我门口落泪,被人看了,还以为我负了你。”
是那个讨厌鬼!黎姝面上的哀伤迅速隐去,眼睑微垂,朱唇紧抿,重新变回骄傲美丽、所有人心中高高在上的掌珠公主黎姝,她优雅行礼,“西总,对不起,打扰了。”
她挺直脊背,转身正欲高傲离去,一双炙热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她手臂。
黎姝没有挣扎,只冷冷看了一眼手臂上指节分明的大手,神情疏离,冰冷又傲气。
若是普通人,被这样的眼神一扫过,早就放开了手,哦,不,要是普通人,根本不敢伸手去拉黎姝!
男人魅惑一笑,不但没松手,反而一用力,将黎姝拉到他怀里。
男人身上强烈的荷尔蒙以及薄荷气息,直直冲入黎姝鼻中,黎姝从未在演戏之外,与陌生男子这么亲近过,她努力压住心头的惊慌,“你干什么!?”
男人将黎姝拉入他怀里的瞬间,顺手就关上门,将黎姝压在门上。
他修长双臂撑在门上,用身体将黎姝禁锢住,那张俊脸离怀中小女人不过寸许,陌生又极具侵略的气息,将黎姝牢牢罩在其中。
黎姝呼吸乱了,小脸一板,怒喝,“西烈墨,你干什么?放开我!”
此时面上露出可恶笑容的男人,是一周前刚回国的、天娱集团的幕后神秘总裁,刚刚三十的西烈墨,据说他的祖先是西域贵族,所以他的五官深邃英俊,让人一见难忘。
黎姝是天娱集团的艺人,不算大红大紫,但她身后是黎氏集团,所以西烈墨回国后的欢迎晚宴上,她也受邀出席。
她对西烈墨的第一印象,没有任何的好感,甚至可以说避之不及,因为这个男人的眼神太有侵略性,看她的时候,似乎用再眼睛,将她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扒掉,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裸露感。
因此黎姝每次远远看到他,便迅速离去,不想跟他有太多交集。
但西烈墨显然不是如此,他看中的猎物,不论是谁,绝不可能也不会让她逃掉。
此刻,他望着怀中强装镇定的小女人,邪魅一笑,“黎小姐,你特意来找我,如果我让你这样走了,岂不是真负了你?”
他边说边低头,嘴唇寻着黎姝的耳朵,让气息在那上面游移。
“我只是路过而已。”黎姝浑身一颤,小手紧紧握成拳,努力控制自己的怒气,“西总,请自重。”
西烈墨轻轻笑了,火热的唇从她耳边离开,慢慢移到她白皙的脸上,“自重?自重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