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此降书送过去的,还有被俘苍月国将军的头颇以及苍奇。
杜家军中人出于对皇族的敬畏,可以不杀苍奇与阿夜。
但对于苍月国将军,就定不会轻饶了!
杜峰亲手斩下那将军的头颅,派人送到了苍月国皇帝龙案前。
并传信道:若苍月国皇帝五日内,不在降书上盖上玉玺,杜家军将全体出征苍月国,不惜杀光苍月国皇族,也要平息此次的战事!
在这几日,苍月国到底经过了多少风雨,苍奇又如何在其中推波助澜,纪子期不得而知。
只知五日后,苍月国皇帝在降书上盖上了玉玺,让苍奇送回了杜峰手中。
苍月国百姓对当朝宰相一向敬爱有加,却在这粮食面前闭上了求情的嘴。
同样的,朝中除了几位皇弟外,无人敢出声求情。
千之易临死前,慷慨就义,大笑道:“用我千某的一条命能换得苍月国千万人的性命,何乐而不为?只可叹我千某只有一条命,尔等拿去吧!”
黎国皇帝陛下收到此消息后,感叹千之易的气节,他虽为黎国带来了莫大的困扰,却是在其位谋其政,立场不同而已。
当下下令苍月国皇帝要好生厚葬。
听到消息后的纪子期,心中也多有感叹!
一切尘埃落定后,杜峰为阿夜举行了简单的送行仪式。
陪同的有各位将军、曹云清,还有纪子期。
这是阿夜的要求。
阿夜心中恋恋不舍,未打仗前的一个多月,是他人生中最快活、最肆意的日子。
还有纪子期,除了皇祖父、父王、五叔祖,以及死去的母妃外,她是对他最好的一人了!
他不想跟她分开。
于是阿夜的心中便有了一个想法。
他对坐在他身边的纪子期低声道:“子期,不如你随本殿下一起回苍月国如何?”
纪子期笑着摸摸他的头,“阿夜,你回去后,有你皇祖父和父王照顾,我很放心!我也很快要回天顺了,我的弟妹还在等着我!”
阿夜眼眶顿时红了,“你说过会对我负责的!”
纪子期柔声道:“阿夜乖,以后我有时间了,就去看阿夜好不好?”
阿夜眼泪掉了下来,猛地站起身,倔强大声道:“我不!你骗人!你说你把我当成亲弟弟,你说过你会对我负责!
可你现在却要抛弃我!我不相信你!我就要你明天跟我一起回苍月!”
阿夜猛地离开席,飞奔而去。
除了一直有留心她这边动静的杜峰、曹云清和苍奇外,其余将军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纪子期尴尬笑笑,起身拱手向众人道:“各位大人慢用,我先去看看阿夜!”
阿夜并没有回杜峰特意帮他重新安排的、高规格的帐蓬,而是去了纪子期的小帐。
纪子期寻了一圈后,才在自己的床上发现了躲在被子里、蜷成一团的阿夜。
她正想着如何劝服阿夜时,阿夜猛地掀开被子,大吼道:“你个笨女人!这么迟才找到小爷!小爷都快憋死了!”
看到以往的阿夜又回来了,纪子期放下了心。
她笑着上前一把抱住阿夜,齐齐倒在床上,“不是我笨!是我们家阿夜太聪明了!”
阿夜撇撇嘴,“你就会哄小爷开心!”
纪子期伸手挠他痒,阿夜咯咯地笑起来,边笑边躲:“子期,痒!别挠!别挠!”
阿夜求饶!纪子期却不理,继续挠他。
阿夜怒了,开始反击,两人在纪子期的床上笑闹了好一阵。
末了,两人都累了,阿夜便依在纪子期怀里休息。
然后纪子期便感觉到自己胸前一片湿意,她忍不住鼻头发酸起来。
她也舍不得和阿夜分开!原来想着战事结束后,她便带着阿夜一起回天顺,反正两个是养,三个也是养!
她确实没想过和他分开!
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分开了!
纪子期想想这几个月的相处,心中有些后悔,若早知会这么快就分离,当初就该更加好好待他才是!
阿夜在她怀里闷闷又可怜地道:“子期,我真的不想跟你分开!”
纪子期一下一下轻轻拍他的背,没有回答他。
过了一会,阿夜又闷闷道:“子期,你以后一定要来苍月看我!”
“嗯!”仅管阿夜看不到她的动作,纪子期还是重重点了下头。
两人拥在一起沉沉睡去。
连半夜杜峰的到来,也没惊醒他们。
杜峰看着床上相拥而眠、面露满足的二人,注视良久,转身离去。
接阿夜回国的仪仗第二日一大早就到了。
苍有国皇帝甚至想亲自来接,尽快看到他日思夜想的长孙!但在众大臣的劝阻下,只得作罢。
不过他还是来到了最靠近黎国的苍月国边境,盼望长孙一回苍月国,他便第一时间就能看到。
来接阿夜的仪仗是苍月国最高规格的六十四抬,这是只有苍月国皇帝才有的殊荣。
由此可见苍月国皇帝对阿夜的重视!
阿夜拉着纪子期的手,不愿放开。
纪子期早上用热毛巾,帮阿夜敷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才将他眼睛上的红肿消去大半。
来接阿夜的使者催了三遍,“皇太孙殿下,请尽快上驾回宫,皇上还在城门口等着您!”
阿夜这才不依地放开纪子期的手,走向銮驾。
他边走边回头,纪子期在他后面微笑挥手。
就到銮驾时,阿夜突然回头,朝纪子期跑了过来。
他跑到纪子期面前,拉低纪子期,在她额上印上了一个吻。
纪子期楞了一下。
阿夜的脸像初升的太阳一样红,他小声又难掩激动地在纪子期耳边道:“小爷我亲了你,小爷会对你负责的!”
不待纪子期反应过来,像逃避什么似地,飞奔向銮驾!
纪子期摸着被阿夜亲过的地方,哭笑不得,臭小子!
阿夜坐上銮驾,吩咐使者快点起驾!
使者心中嘀咕,殿下您刚刚怎么催也不上銮驾,现在一上,就要马上走!皇家人果真是心思难测!
他只得匆忙同杜峰行了个礼告辞,大呼着“起驾”离去!
杜峰和一众送行的将军,目送着远去的銮驾,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纪子期向着銮驾的方向不断挥手,阿夜却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
这小子!不会是害羞了吧!纪子期暗笑。
直到銮驾只剩下几个小黑影,纪子期才收回手。
转身打算回小帐时,发现杜峰正冷冷盯着她。
冷不防的,把纪子期吓了一跳。
杜峰很快撇开眼,同几位将军各别后,向自己营帐走去。
纪子期心中朝他作了个鬼脸!
我忍你!我忍你!反正就快要回去了,以后肯定没再见的机会!
想到这,纪子期心中立马畅快了起来。
与阿夜分开的伤感也冲淡了不少。
三日后许多人就要分道扬镳了。
有告老还乡的,有暂时留守天凉的。
有派往西南的,如杜峰;有回京复命的,如曹云清;有历练完毕打道回府的,如纪子期。
纪子期想着天顺离京城近,如曹云清方便的话,她便想随着他一起上路。
曹云清十分高兴,笑着道:“方便的,大家一起还有个照应!三日后辰时,你来粮草署汇合,还有署中几个兄弟,咱们一同出发!”
“好!”
纪子期回来的时候,顺便拐道去了秦日勉营帐。
秦日勉此次也会带着神弓营其中三千人,同杜峰一起前往西南。
在各位将军中,纪子期与他最熟,想着这几日大家都要互相告别,怕没什么机会再见,便提前来向他道别。
秦日勉正好在帐中整理一些无用的文书。
看到纪子期,不耐烦的脸上立马露出笑容,“子期,什么风把你吹老秦这了?”
“秦将军!”纪子期拱手行礼,“子期提前来跟您道别!”
秦日勉想到三日后就要分别,这个粗壮的汉子,也露出了一丝哀愁,“你这一提醒,叔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了!”
“秦叔叔!”纪子期见他面色不郁,便改了口,又安慰道:“以后定会有再相见的机会!”
秦日勉听得她唤叔叔,又高兴起来,“子期说得是!以子期的本事,将来定是国之栋梁!日后在朝中定会有相见的一日!
子期,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叔我!”
纪子期笑着点头,“承秦叔叔吉言!子期定不会忘了您!”
秦日勉被她秦叔叔、秦叔叔地哄得合不拢嘴,亲自将她送到了帐外。
纪子期又顺道去了伤患营。
这几日都陪着阿夜,将伤患营的人放在了一边,她心里有些愧疚。
伤患营里,能走的都走了,剩下几个实在是重伤无法动弹的,怕只能等到养得差不多了,才能动身回家。
张军医还在,他是属于留守的那一批人。
“张军医,实在抱歉,这几日辛苦您了!”
“没关系!”张军医温和笑道,“三日后,你是走是留?走的话是去哪?”
“子期这次来军中,只是来历练的,三日后就回家乡了!”
张军医点点头,“以子期之能,留在军中确实浪费了些!回去后,可得好好苦读,将来报效国家,替百姓做多点好事!”
“是!遵命!”纪子期行了个军礼,逗笑了张军医。
回到小帐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杜康在杜峰帐前走来走去,一副焦急的模样。
纪子期虽不待见杜峰,对杜康还是有些感情的。
虽然之前娇娘的事情,令她对杜康多了些不满,但这些早已随着战争而烟消云散了。
见到他这副样子,纪子期上前问道:“杜康哥,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吗?”
杜康急道:“少爷不知去哪了?”
杜峰不见了?这么大个人,怎么会?
纪子期心底不以为然,面上还得装出安慰的神情,“杜康哥,你别急!将军这么大个人,战事又已结束,不会有什么事的!
也许是跟军中将士道别去了!”
杜康一点也没被安慰到,反而更担心:“我半个时辰前碰到李将军身边的侍卫李好,他说少爷和李将军几个一起喝酒,被灌醉了!
李将军便派他送少爷回来了!而后他叫我快点回来照顾少爷!
我回来后,进帐一看,发现里面没人!又问小丁,小丁说少爷回来后没多久就出去了,没再回来!
我怕出事,出去找了一圈,还是不见人!
子期,你说,少爷到底去哪了?”
杜康急得团团转,不待纪子期回答,又道:“不行,子期,我得再出去找找!你有时间,也帮着去找找!”
说完,便招呼小丁和他一起走了。
纪子期的“好”字便吞进了肚子里。
她想着晚上风大,准备拿多件外袍再出去。
刚掀开帘帐,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
屋里没有灯,漆黑一片。
纪子期站在帐口,颤声问了一句:“谁在里面?”
没有人应。
纪子期想,这几日喝酒庆祝的士兵太多了,莫非是哪个认识的,想来跟她告别,所以留了些酒味在她帐里?
这么一想,她便大着胆子上前,点燃了油灯。
再往床上看去,杜峰正斜躺在她床上。
双眸紧闭,眉头紧锁,衣襟半开,一副难受的样子。
纪子期试探地喊了一声,“将军?”
杜峰没有回应。
纪子期想着去叫杜康,但杜康刚走,又不知他去哪了。
看着杜峰难受的表情,便上前两步,又轻唤了声,“将军!”
杜峰还是没回应。
纪子期心想,他这是喝醉了吧!
她走到床边,看到杜峰脸上没有被胡子遮住的地方,一片绯红,身上酒气更浓。
走得近了,才看到杜峰的眼睛半阖,站着的纪子期不知道他这算是睡着还是醒着。
她伸出手在杜峰眼前晃了晃。
忽然一股大力扯上她的手腕,猝不及防的纪子期整个人倒向了杜峰的胸膛。
杜峰一个翻身,将纪子期压倒在了床上。
纪子期大惊失色,未被捉住的手,拼命想推开杜峰。
可那点小力气使在杜峰身上,丝毫起不了作用!
不几下纪子期就开始喘气了。
她停下来,望向杜峰,发现杜峰的眼睛虽炙热幽深却清明一片,根本不像一个醉酒的人。
绵密急促的气息带着酒味扑到她脸上,很不舒服。
纪子期有些恼怒,“将军!你这是何意?”
身下的人因为刚刚的挣扎面色潮红,双眼含着丝丝水意,小巧精致鼻尖因为呼吸轻微煽动,带着一股香甜的气息,杜峰忍不住想靠得更近。
纪子期见他的头离她越来越近,大惊之下又用力挣扎起来。
杜峰眼里的黑色似要溢出,他伸出一条腿压制住不断扭动的纪子期。
纪子期彻底无法动弹了,她感觉到身上男人的体温越来越热,呼吸越来越重。
她用力咬住下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杜峰的目光瞬间被她紧咬住的红唇吸引住!
他也曾幻想过,如若他咬上去,会是什么味道!甜甜的、滑滑的、软软的?
杜峰的头越来越低,眼看就要吻上她的唇!
纪子期未被捉住的另一只手猛地覆上了自己的唇,只露出一对圆溜溜的大眼。
男人火热的唇碰到了她的手背,烫得她心中一颤。
杜峰不满的将纪子期的手高举过头顶。
现在的纪子期完全没有了任何的阻挡。
怎么办?怎么办?纪子期焦急不已,杜峰真的是喜欢男人!
她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杜康的话浮现在耳边:“杜家五代单传,夫人还等着抱孙子……”
她大叫出声,“将军!杜家五代单传!夫人还等着抱孙子!”
杜峰的脸定住,离她不过寸许。
纪子期盯着眼前放大的脸,久了觉得有些难受,便将脸转向一边,快速道:“将军!我是男子!我已经说亲了!我喜欢的是女人!我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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