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何时了,还有心思讲笑话?”王治冷笑了声,轻蔑地望着宋澈。
“哎,许都头莫要捧杀我了,我宋澈不过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商贾,如何能比得了王将军与林女侠,”宋澈摇头笑了笑,又冲王治道:
“王将军,土匪控制了盘龙山,前方驿站多半已荒废了,今日我们不妨早些赶路,到山脚下的村庄里歇息,待养精蓄锐一夜再过盘龙山如何?”
“我正有此意。”
……
商队歇过午时,便再次启程。
日落时分,盘龙山近在眼前,目测与山麓不过四五里。
“停止行进。”
宋澈叫停了商队,而后招呼道:“请王将军,林女侠,许都头,刘镖头,张虎与赵龙二位卒长,来阵前与我一叙。”
马背上的王治不屑道:“军队何时轮到一个贩夫走卒的来发号施令了?”
宋澈从袖中取出贺秋那封家信,出示给王治道:“这封信,是写给洛阳府尹贺玄章的。王将军可认识?”
王治眉头一紧,颇有些惊讶,却是道:“洛阳府尹又如何?我乃寿春经略相公韩大人麾下武将,西京再大的官儿也管不到我。”
宋澈收回信封,神秘一笑,意味深长道:“我拿出这封信,并非是要管王将军,而是想告诉你,我不是普通贩夫走卒的,而是个在京城也有背景的商人。”
说罢,也不再理会,带着许晓一干人等,往前方一个小土丘上走去。
林玥骑马走过王治身旁,瞥了一眼,似笑非笑,淡淡一句:“王将军,他可能真不是普通贩夫走卒的。”
王治犹豫片刻,轻嗤了声,也策马跟了上去。
宋澈站在小土坡上,借着高地优势,以望远镜眺望了一番平野——盘龙山下十分平阔,坐落着三个村庄,中间的最大,有一百来户人家,屋舍俨然,村道紧密,左边是树林,右边是竹林,后边是田地,村外被杂草包裹,夏季枝繁叶茂,往往半人来高。
“嗯,就是它了。”宋澈收起望远镜,指着中间村子道:“今夜咱们便在此处设下陷阱,来多少,死多少。”
“这小子一定是疯了。”王治大笑。
许晓斜眼说道:“我刚开始与宋姑爷共事时,也与你一样觉得他是个疯子,可后来相处久了,才发现原来愚蠢的人是我。”
王治止了笑声,瞪眼道:“小捕快!你是在骂我蠢么?”
许晓轻哼,“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蠢者……自蠢。”
“看来你这号人,在当地很有名望,我倒是很感兴趣,你说大话的自信从何而来。”林玥看向宋澈,眼神中的信任多过质疑。
宋澈蹲下身子,随手拾起一根木棍,将村庄简画成沙盘,先问王治:“王将军,假设今夜土匪来犯,你该如何防御?”
“这还不简单,”王治说道:“将五百士卒分成四队,将村子围起来,合力防守即可。”
宋澈摇了摇头,“这样完没用,且听我分析——
首先,村子不是城墙,只有篱笆围墙,不过丈许高矮,但凡腿脚利索点儿的,都能一跃而入;
面对这样毫无防御性质的村子,土匪估计都懒得分兵攻打,必定是长驱直入;
再者,听先前村民所言,土匪兵强马壮,装备器械精良,不说多了,拿得五十名先锋刀斧骑兵,便可冲破你所设下的防御。”
王治不服道:“一方有难,我不可他方支援么?”
宋澈再次摇头:“假设你能快速调动支援,先不说能防御住冲击,万一敌人使用‘声东击西’之计呢?两条腿的人,怎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马?若其他路来支援,守备便极其薄弱,此刻土匪绕后偷袭,王妃就得成压寨夫人了。”
“放肆!”林玥呵道。
宋澈连忙道:“啊……玩笑,玩笑!”
林玥冷哼:“你若有计策,何不直言讲出,卖什么关子?”
“此计,唤作‘请君入瓮’。”
宋澈先指着村庄左侧:“这里是一片树林,王妃与郡主,以及岁币便囤放于此,林女侠与我领两百名军士埋伏林中;”
他又指着村庄右侧与后方:“这两处分别是竹林与良田,王将军与许都头各领一百五十名军士埋伏;”
他再指着前方村口:“剩下的几十人,都守在村口,点燃火把,制造声势,让土匪误以为我们在村中落脚的假象;”
他最后总结道:“土匪聚众有六七百人,而我们也有五百余人,他们断不敢冒然来犯,若今夜他们有想法来抢劫,必定会挑在夜深人静,大家熟睡之时;
土匪若以骑兵冲击,必定会走村口大道,我仔细观察过,这个村子的房屋十分紧密,这也造成了村庄闭塞,真正的出口只有前后左右这四个;
而村舍房屋,多为茅草所盖,经过几日曝晒,极其干燥易燃;
假设土匪真的来犯,只待他们冲入村庄,埋伏于三面的军士迅速堵住出口,并放火箭点燃茅草屋;
烈火与烟熏之下,土匪不被烧死也会自乱阵脚,那时他们必定会匆忙寻找出口,咱们堵着出口,操刀截杀,定叫他们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