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22.好戏上演(五)</p>
康拉德·科兹趴在栏杆上,俯瞰着下方的景象。</p>
圆形剧场内,声音如浪潮般翻涌不休,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参与讨论,他们都想知道马格努斯会推出什么样的证据来说服他们。</p>
人们分成了许多派别,有些人认为不论马格努斯说什么都无法掩盖他们滥用灵能的事实,另一些人则认为不妨先听一听赤红之王的说法</p>
还有一小部分非常极端,认为所有灵能者都该死。哪怕是莫塔里安也没这么想,有趣的是,若与之谈话的人认为这样太极端,他们便会开始搬出死亡之主的名头来,试图让对方改口。</p>
“这栏杆迟早被你弄坏,康拉德。”</p>
“它可是钢铁做的。”科兹微笑着回过头,对罗格·多恩耸了耸肩。</p>
他的话很明显带有某种指向性,多恩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喝下了另一口酒——当然不是鲁斯的特制佳酿,而是罗伯特·基里曼提供的马库拉格葡萄酒。</p>
包厢内的原体们基本都选择了这一款,除了福格瑞姆,他和圣吉列斯选择的是花茶,并强迫费鲁斯也加入了进来。</p>
平心而论,费鲁斯·马努斯用他那银色的双手端着陶瓷杯的模样真的非常荒诞,尤其是当他站在福格瑞姆与圣吉列斯中间时,这种由形象诞生出的反差实在很难让人忍住发笑的冲动。</p>
多恩没有立刻接这句话,他转头确定了一下佩图拉博的位置,这才回过头来继续开口:“你不该和我开他的玩笑。”</p>
“谁的玩笑?”</p>
“.你到底是和谁学来的明知故问?”多恩皱起眉问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康拉德。”</p>
“但我已经很难改掉它了。”科兹微笑着回答。“就像佩图拉博很难和伱以平常心互相交谈。”</p>
多恩再度沉默,开始思考。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并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p>
“你觉得马格努斯会做什么?”</p>
“我不清楚,兄弟。”夜之主扭过头去,倚在栏杆上叹了口气,声音已经变得轻柔。“他会怎么做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说实话,我并不指望能在这场会议里说服他和他的军团转变态度。”</p>
“他的确很顽固。许多人都警告过他亚空间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美好,他却始终固执己见,听不进半点建议。”多恩说。</p>
他双眉紧皱,惯用的严肃表情在这一刻看上去多了几分更加深刻的情绪。</p>
“我有时甚至怀疑他对自己做了手术,在脑子里安装了一个过滤装置,被动地将所有有关灵能或亚空间的负面信息统统过滤了。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他那种‘全知’式的特别傲慢到底从何而来,就连马卡多都没说过自己对亚空间了若指掌。”</p>
“哈。”</p>
“你笑什么?”</p>
“没什么.”科兹笑着摇摇头。“所以,我们的傲慢兄弟还剩下多长时间?”</p>
“十一分钟。”多恩说,并在一秒钟的停顿后将时间精确到了秒位。“二十五秒。”</p>
“也就是说我们还剩下十一分钟的时间用来聊天,那么,罗格.”科兹神秘地靠近他。“你认为他会做什么呢?”</p>
“我不知道。”多恩诚实地回答。</p>
“别这样嘛,给个猜测,随便什么猜测都行。”科兹不依不饶地追问起来。</p>
这本该是一句无关紧要的玩笑话,若是佩图拉博或莱昂·艾尔庄森在这,他们恐怕会对科兹表现出来的这份轻佻置以严肃的批评。</p>
若是福格瑞姆或黎曼·鲁斯在这,他们可能会顺着科兹的话往下说,将这个玩笑进行下去,或将它推行至一个全新的方向。</p>
但罗格·多恩不同,他极其认真地思考了起来。足足五分钟后,他才再度开口。</p>
“.我和马格努斯之间的关系早已大不如前,自从我和科拉克斯一样拒绝让军团与千子并肩作战以来,他和我之间就产生了隔阂。”</p>
“他似乎将我的决定理解成了我站在莫塔里安那边的讯号,但其实不是这样,我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帝国之拳与一群随时可能离开战场的友军作战。我相信你理解我在说什么的,康拉德。”</p>
夜之主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当然理解了,他对此有切身体会。</p>
那一次的并肩作战让夜刃平白无故地损失了近两百人,他在事后找到马格努斯对质,后者却以一种相当散漫的态度对他表达了歉意,并说‘这是不得已而为之’。</p>
什么不得已?难道就连撤退前先通知一下都不行吗?</p>
“他早已和我们渐行渐远,而他自己似乎并未发觉这件事。我对他的了解原本就不多,现在更是要推翻其中许多。因此,如果你硬要我给出一个答案的话.”</p>
多恩叹息一声。</p>
“我只能说我不会对他拿上来的东西投以任何期待。”他严肃地说。“他对待灵能和亚空间的态度是非常狂妄的,康拉德,我不认为我们在几分钟后会看见什么好事。”</p>
几分钟后,他的预言即刻应验。</p>
——</p>
马格努斯微笑着走回了圆形剧场之内,卫队走在他前方,挺着胸膛,步伐整齐。他自己则高昂着头,姿态有如旗开得胜的将军般满是骄傲。</p>
人们讨论的声浪甚至都因他的到来和这份姿态而短暂地停顿了片刻,反对者们看见这一幕,不免也开始对自己此前的想法产生了一些怀疑——或许赤红之王的确掌握了某些决定性的证据呢?</p>
他们的讨论声很快就再度涌起,因为马格努斯的身后跟着足足十二个机仆,它们用改造后的机械臂抬着一个巨大的仪器。</p>
这仪器的形状并不规则,黑曜石构成的底座似乎根本就没有被打磨过,每一个角看上去都能延伸分裂出更多的面。</p>
一整块硕大的淡白色宝石被安置在底座中央,在圆形剧场内灯光的照耀下,无论是宝石还是底座,表面都反射着绚烂多彩的光芒。一如赤红之王的独眼每日都会变化的颜色一般绮丽。</p>
金色高台之上,手持权杖的马卡多面色难看地扭过头,对帝皇投去了探询的一瞥。</p>
“如果不让他尝试,他不会死心。”帝皇过了一会才回答掌印者的话,灵能的光辉从他眼里一闪即逝。</p>
“就让他做吧,马卡多,至少做一次。有我在这里,事情不会很糟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