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差不差，赛维塔里昂中士。”记述者愉快地笑了。“居然真的是伱，我还以为我在外面看见的只是个影子。”</p>
“的确如此，但你想不想听？”</p>
“你不是说我在离开这里之后就会把事情都忘记吗？”</p>
“我什么？”贝尔洛斯难以置信地问。</p>
“我听，我听。”贝尔洛斯哭笑不得地举起手。“我听就是了。”</p>
——</p>
“我给了你太多信任，马格努斯。”</p>
“你现在没死。”赛维塔说。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了起来，贝尔洛斯过去曾看见这种类似的神情无数次。</p>
“你们这儿？”贝尔洛斯重复一遍，暂时忽略了赛维塔对于马格努斯的贬低，他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件事。</p>
“这整件事其实都挺复杂的。”他耸耸肩，嘴角的伤疤抽动了一下，让笑容变成了一种嘲讽的嗤笑。</p>
“正如你一样。”</p>
“马格努斯刚刚带你进入了亚空间？我想想，他应该是让你把手放在了那个见鬼的仪器上面”</p>
“所以我死了？”贝尔洛斯忽然问道。“你刚刚说，这里是神明的神国，和枉死者的埋骨之地。我不信任何神明，所以我是死了？”</p>
“自今日起，马格努斯将离开他的军团与大远征。他要待在我身边，直到他明白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过错为止。”</p>
“灵能，善变且黑暗。抽象近似概念，而非简单直接，一目了然的科学理论。你将它视作数学，比作枪械或武器，这不正确。灵能是一种需要追寻的力量，它的危险便正在此处。”</p>
赛维塔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以笃定的语气再次开口。</p>
“它只是一场战争，仅此而已。现在让我们来谈谈你昏迷之后的事吧。你知道你昏迷之后，康拉德·科兹把那仪器给砸了吗？他其实可以早点这么干的，你想知道原因吗？”</p>
记述者古怪地看着他，忽然也笑了起来：“我猜我的书应该一直销量不错。”</p>
早已准备好的记述者们，以及领主和贵族们私人聘请的记录员开始快速地低头书写。没人在这个场合选择用机器代替人力劳作，他们似乎觉得这样才更显尊重。</p>
“.我其实不是太想知道。”记述者无奈地笑着，点头答应了。“但是，赛维塔里昂中士，有没有人说过你转移话题的功力真的非常糟糕？”</p>
“那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马格努斯。你追求的知识不在那里，那里什么都没有。”帝皇看着他，并不为这句话所动。</p>
他自己也曾在战场的泥泞中对同伴的尸体哭喊，人非草木，就算是他这样被人喊作‘军阀的刽子手’的人，也是拥有感情的。因此，哪怕赛维塔没有解释更多，记述者也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p>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慢慢开口。“未来有一场战争连我这样的老家伙也需要重新拿枪走上战场，那得是一场什么规模的战争？”</p>
“然后你就昏了过去。”</p>
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会场内是如此明显，但帝皇的声音才更为引人注目。一向如此，只要他开口，他便是中央，是天空中唯一的一颗太阳。</p>
帝皇缓慢地低下头，看向马格努斯。</p>
“雄心壮志化作泡影，坚定心智变为云烟，而在此之前，他们几乎都认为自己能够抵抗这种诱惑。”</p>
“你也死了？”</p>
“一位神明的神国。”赛维塔轻声回答。“也是无数枉死者埋骨之地。”</p>
这倒是与贝尔洛斯印象中的那个人截然不同。</p>
他看上去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居然一个字都没蹦出来。他眨着眼，组织着思绪，想问出点有建设性的问题，但赛维塔没给他这个机会。</p>
“我没有影子。”赛维塔说。“但你能在这里看见我，这代表你很幸运，老家伙。”</p>
“你所待着的地方是虚空，是充满毒蛇与陷阱的黑暗之所。那里鲜少有良善的个体，就算有，也自顾不暇，何谈向你伸出援手？”</p>
人类之主再次低下头，单手将瘫软的马格努斯从地上拎了起来。动作冷淡，不含任何‘父亲’的情绪。</p>
“无论是谁。”他说，并就此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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