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将这里的情况通知给她的主君，但这同样需要她全神贯注。</p>
星语传讯从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就算是星语庭内部各大学派的当家大师都必须花费好几秒才能做到舰船内的即时通讯，更不要提她这样一个偏科的学生。</p>
可是，唱诗班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也必须让罗伯特·基里曼知晓。玛丽尔不擅长战争，然而，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她也多少知道了一点战争的本质：任何战争，实际上都是信息战。</p>
马库拉格之主现在还并不知道他们没能发出求救讯号，这对他的战术目的一定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p>
首席星语者接受死亡，但绝不接受这种无价值的死亡，她绝对不会成为马库拉格之耀和罗伯特·基里曼的累赘与绊脚石。</p>
她严肃且紧张地思考着，浑然未觉那个血淋淋的怪物正在逐渐改变进食的方式。这不符合它们的本能，这些野兽一向贪婪无比，不会放过任何能够吃下的东西。</p>
可是现在，它不再那般贪婪了，反倒开始精挑细选，在血肉堆中找寻唱诗班成员们的大脑。</p>
它用指甲撬开颅骨，挖出大脑，然后狼吞虎咽地送入口中。或是干脆用舌头卷走眼球，咬开眼眶，直接将大脑连带着血浆一同吸入.</p>
就连指甲内的碎末，它都没有放过，用那猩红的长舌一扫而空。它突然就把进食这件事从大快朵颐变成了精致耐心的挑选，甚至凭空具备了不浪费食物的美德。</p>
玛丽安本应该察觉到它此刻的古怪，但首席星语者却被‘思考’这件事蒙蔽了心神，未能及时地注意到它的古怪。</p>
她没有发现，这无智无魂的本能野兽正在产生变化。她还不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p>
她将在死后为此事痛哭流涕。</p>
但是，那只怪物呢？它本该像它的同类一样只有本能，只有贪婪和进食欲。可现在，在吞吃了那样多的灵能者大脑后，这头野兽却在内心深处升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p>
这念头并非本能，反倒来源于它的大脑——准确来说，是它刚刚才诞生的大脑。</p>
此时此刻，在星语者们冥想室内仅剩下的烛火的摇曳中，它的额头开始肿胀，骨头嘎吱作响，撑开了皮肤，让青筋暴起，大脑正在颅骨内部缓慢成型。</p>
它吞下的每一块大脑组织都正在某种力量的操纵下产生改变，转而变成一颗非常聪慧的头脑转而变成一种全银河内仅有寥寥十几人才可拥有的聪慧大脑。</p>
在现在，他们现在被尊称为半神，但若是放在一万年前，他们中多数都会被称作基因原体。</p>
怪物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至少目前如此。它只是听着大脑在自己的颅骨内轻轻跳动的声音，忍不住低吼了一声。</p>
过了一会，它抬起右手，在十几秒前还不存在的好奇心的驱使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p>
霎时间，一阵火花在黑暗中绽放。</p>
恍惚着，怪物甚至听见万鸟齐鸣。</p>
这些鸟在黑暗中绕着他飞行，彬彬有礼地开了口。</p>
“你不是怪物，你有名字。”</p>
“你叫罗伯特·基里曼，你是奥特拉玛五百世界唯一的君主，是这里的国王。人们狂热地信仰你，且敬你如神。”</p>
“他们中有许多人都将见你一面视作毕生目的，你是一个伟大的存在，和他们这些庸碌的凡俗之物截然不同。伱天生就高大无比，容颜俊美，身强体健、实际上，你正是为了主宰他们而生”</p>
“罗伯特基里曼？”他喃喃自语着，念出了自己的名字。</p>
首席星语者面色骇然地看向他，恰好和一双看过来的湛蓝双眼撞了上去。</p>
那怪物赤身裸体地迈动脚步，步伐平稳且自信地朝她走了过来。他的脚步声沉重地撞在了墙壁上，一遍遍地回荡，在鲜血的气味中逐渐失真</p>
玛丽尔的脸色更显惨白，不为别的，只为这脚步声的转变。它们已经不再是脚步声了，而是另外一种声音，是黑暗中的生灵轻声呼喊的一个名字。</p>
“罗伯特·基里曼！”它们喊。</p>
在这一刻，黑暗中有某种东西悄然破碎，如雏鸟打破自己的蛋壳，或某种恶物冲出坟墓。</p>
怪物停在她面前，低头俯瞰着她。</p>
纵使法术还没失去作用，玛丽尔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她尚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便被一只手握住了脖颈。</p>
怪物将她提起，正十分平静地看着她，那表情和玛丽尔熟知的罗伯特·基里曼竟然毫无半点区别。</p>
她终于惊恐地发出了一声喊叫，试图反抗，却为时已晚。两根手指深入了她空洞的眼眶之中，直达后方脑髓，然后轻轻搅动</p>
过了一会，这具瘫软的尸体被随手扔下。</p>
怪物张开嘴，将手指上的脑髓送入口中，轻轻品尝。</p>
万鸟齐鸣声仍然存在于他耳边，正喋喋不休地讲述着他的生平。它们说得越多，他就越了解自己，仿佛失去血肉的干尸重新拥有了强健的身体，这种充盈感让他深深着迷。</p>
他的思绪开始越来越清明，越来越敏捷数分钟后，他竟然主动问了那些鸟一个问题。</p>
“我父亲为什么要背叛我和我的兄弟们？”他疑惑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要让我们给那群愚蠢的凡人做奴仆？”</p>
他得到一阵刺耳的尖笑。</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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