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127.黑暗远征（完，真正的赢家）</p>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个满溢着金光的高大人形撞碎了坚硬的外层甲板。钢铁扭曲，光辉四溅，青烟袅袅升起，如液态黄金般的火焰熊熊燃烧。</p>
船体预设的警报开始以最高等级示警，装甲门轰隆落下，舷窗封闭，尖锐刺耳的嗡鸣作响声伴随着极限战士们的录音开始一同响彻于圣吉列斯的登舰之处。</p>
“你已被致命武力锁定，立即投降。”</p>
还能说什么呢？标准的极限战士风格。</p>
但圣吉列斯相信，如若登舰的是异形或恶魔，这种类型的警报便不会响起。极限战士们喜欢对任何情况预先设计一套预案，而且并不死板，会随时汲取失败的经验。</p>
他转过身，手中利剑镜面般的剑身上倒映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炮管。从装甲板下升起的自动炮台群正在危险的颤动，随时都可发射。</p>
承载着冷却液的软管以一种圣吉列斯没见过的方式缠绕在了枪口右侧，这意味着，这种武器是他没有见过的新款式。</p>
而它们已经锁定了他，如果他有任何异动，这些被设定好程序的杀戮机械便会毫不犹豫地直接开火。</p>
圣吉列斯没有理会它们，只是转身离去。</p>
果不其然，炮台紧随其后地开火，等离子流、重爆弹与数张庞大的合金捕捉网一同朝他飞来，却在离开炮管之刻就瞬间融化，于刺目的金光中化为虚无。</p>
天使一面行走，一面缓缓扬起羽翼，光辉好像流淌着的金色瀑布般从残破的羽翼之间顺流而下，变为火焰，开始焚烧厚重的甲板。</p>
它们没有对甲板本身产生任何威胁，却将一些躲藏在黑暗中的东西刺瞎了眼睛。</p>
它们尖叫着冲出黑暗，齐声鸣叫，在金光中四处乱飞、乱撞。警示灯被尖锐的鸟喙啄得粉碎，规规矩矩安置在金属合缝边缘的线缆一同染上了鲜血的痕迹。</p>
看似漆黑，实则艳丽无比的羽毛带着血肉一起落下，并在金焰中融化，变成琉璃般的细小碎片，被天使的脚步碾为粉末，嘎吱作响。</p>
天使并不停止。</p>
还不到时候，尚有怪物亟待屠戮。</p>
他心中怒火尚未平息。</p>
“仅此而已吗？”他问，声音在火焰中回荡。</p>
此时此刻，他听上去就像是千百万个人在异口同声地讲话，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力量在其中流淌，给人的震撼如山岳崩塌，或是海平面远端掀起的巨浪。</p>
理所应当的，他没有得到回答。可能是因为始作俑者并不在于这里，又或者，是因为他根本不敢回答。</p>
无论哪一种，天使都接受，他不在乎，他来此地只是为了取胜。</p>
或者说，杀戮。</p>
杀戮那些不洁的、邪恶的、使人疯狂且痛苦的黑暗之物。他会把它们一个不剩地杀死，且并非驱逐，绝不是。</p>
在过去，除去少部分特殊手段以外，杀死恶魔这一行为仅仅能毁灭它们在物质界的躯壳。</p>
在那以后，驱魔人或审判庭的密探，以及任何精于此道的人便只能沮丧地看着它们的精粹回到亚空间中。</p>
他们知道，这些东西——不管到底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又渴求什么东西——它们总是会回来。</p>
因此，杀死它们的过程其实在书面语言以及常识里被称之为驱逐，尽管士兵们会使用杀死这个词语，但仍然有不少人其实对真相心知肚明。</p>
而现在，圣吉列斯拒绝再接受这件令人沮丧的事。</p>
他有一种全新的办法，可以一劳永逸。他要用这個办法发起一场战争，从此刻开始，并席卷到银河的每一个角落。</p>
他是一台战争机械，这就是他最该做的事情，他将把此刻他所沐浴的这种光辉播撒至银河上下，让黑暗无所遁形，让恶魔们大口大口地品尝死亡的味道.</p>
它们再也逃避不了审判了。</p>
而且迟早有一天，它们再也害不了任何人。</p>
天使的金眸中闪着无情的辉光，他举起剑，其上流淌着的火焰在这个瞬间忽地高涨，此刻，他看上去仿佛正举着一个熊熊燃烧的火把，只是，这火把的火焰并不一般。</p>
“我来找你了。”圣吉列斯说，并旋转手腕。</p>
剑刃触地，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在这个瞬间，或下一个瞬间，红泪号舰队里的每一个尚有眼睛，尚有视野能够观察此处的人都看见了一幕他们根本无法形容的神迹。</p>
如果非要使用最为直观、简朴的语句去表述，那么，大致可以这样形容他们在这冰冷的虚空中所看见的事：在天使撞入那艘旗舰后，大约半分钟左右，它便被金焰彻底包裹。</p>
一艘整整六公里长的战舰，就这样于火焰中熊熊燃烧他们在事后才知道，这艘船其实并未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p>
真正要使用这个词去描述的是另一个东西，一个被剥去了脸皮，斩断了手脚的东西。</p>
圣吉列斯拔出利剑，火焰裹挟着金属，让它们哀叫，在他脚下自发地打开，如活物般扭动着让开一条道路。</p>
一层一层，一层一层，厚实的甲板与其下埋藏的各种机械均在此刻以超自然的方式让开了路，直至最后，在那深不见底的坑洞之中，一股血腥的臭气扑面而来。</p>
圣吉列斯投去冷酷的凝望，而后，在某个时刻，这冷酷悄然变化，变为一种借由同理心而诞生出的熊熊义愤。</p>
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厅堂，宴会厅。如果忽略那些堆积如山的人类残骸，那么它看上去就与任何一艘罗伯特·基里曼之子战舰上的宴会厅别无两样。</p>
挂毯，吊灯，长桌，蓝与金，帝皇的画像立于厅堂最上方仰望所有人但是，要如何才能忽略那些尸体？</p>
圣吉列斯与它们遥遥相望，他的目光扫过了尸骸上的每一处啃食痕迹，以及一些好像是因为没有兴致就随意扔到一边的空荡头颅。</p>
大脑不见踪影，但脸还留存。恐惧、绝望，以及遭受背叛后的蚀骨之伤。</p>
天使紧握利剑，一跃而下，速度快到令人心生胆怯——他这样的存在，一个冒着金光的天神，在此刻以如此快的速度去移动，并且手持利剑</p>
那么，他是要去做什么？</p>
一阵逆流而上的爆弹给那并不存在的问者扔出了一种冰冷的答案，尽管它们只在飞出枪膛的那一刻就被金光捕获，化作灰烬，可扣动扳机将它们射向圣吉列斯的人们却并未放弃抵抗。</p>
这群身穿蓝色盔甲的沉默存在迅速地拔出了腰间的另一种武装，或是链锯剑，或是动力武器，极限战士们世代传承的荣誉在这些武器各自的握柄上闪闪发光。</p>
有时是名字，有时是一个代称，有时是某场战役.而现在，它们被一群看似是极限战士的人握在手里，对准了圣吉列斯。</p>
天使落地，然后挥剑。他显然压抑了愤怒，因为剑身上的火焰并未溅射，但仍然有十三个冒名顶替者在此刻被腰斩。</p>
圣吉列斯本该继续追击，实际上，他那迈出一步的左脚也透露出了他的本来意图。然而，当鲜血的气味冲入鼻腔时，天使却站在了原地。</p>
在头盔下，他的表情转为惊愕，然后是凝重和几乎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惨重怒气</p>
紧接着，剑刃再度扬起，将剩余的这些东西一并杀死，但不再是腰斩，而是刺穿心脏或大脑，干脆利落，留了全尸。</p>
站在新的尸体与旧的残骸共同造出的地狱之中，圣吉列斯非常明显地发出了一声叹息，一声听上去很是古怪的叹息。</p>
悲伤与愤怒如石头般卡在了他的喉咙里。</p>
他转过头，璀璨的金眸在此刻穿透了甲板的阻碍，令他清晰无阻地看向了宴会厅的更下方。</p>
在这艘战舰的第二十七层甲板侧翼的一个停机坪上，一个披着白色长袍的高大巨人正在奔跑，并对他肩膀上的一只黑鸟高声咆哮，像是在问责。</p>
圣吉列斯扯下自己的头盔，放回原处。在下一刻，他的声音携带着无穷无尽的回音如重锤般撞进了那个巨人的耳膜里。</p>
“是你。”</p>
那人停下脚步，表情惊疑不定，他肩膀上的黑鸟却忽地振翼飞起，并大声惊叫。紧接着，他们头顶的天花板轰然坠落。</p>
线缆、照明灯等物体与移动吊臂这样沉重的机械首先摔下，然后是整个天花板与随之相连的一整层甲板，在仿佛世界毁灭般的巨响中尽数坠落。</p>
那巨人生死不知，黑鸟却躲过了每一块飞溅的钢铁，甚至仍有余力在飞溅起的尘土中静悄悄地使用来自亚空间的邪术。</p>
直到一把剑将它穿透。</p>
羽毛散落，肮脏腥臭的污血四处溅落，金焰燃起，把它们彻底烧成虚无。</p>
“你。”</p>
站在废墟上的天使用剑穿起它，眼中金光亮如实质，无匹义愤汹涌燃烧。</p>
黑鸟尖叫。</p>
早在数分钟前，它就已经感知到了这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但它不愿相信事情的走向会突然走向如此坏的一面。</p>
而且，它更不愿意相信那个坐在王座上的腐尸已经恢复了如此之多的力量，甚至能够在物质界中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帮助他的一个工具短暂地拥有超脱一切的力量</p>
它不相信，因此它此刻被剑刃挑起，接受另一种力量的焚烧与审判。</p>
与此同时，它过往的记忆也一并被挑出，它对人类这一种族曾经犯下的罪孽开始连续不断地轰入天使的脑海，使他牙齿紧咬。</p>
在不存在时间的地方，他一桩桩翻阅，一件件细看，阴谋、诡计、陷害、背叛.所有的这些事物共同组成了眼前这只黑鸟的真名，一个禁忌的名字，而天使没有念出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