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之后，身穿金衣的年轻男子，独自来到一处庭院之中。
院内有一棵柳树，树下立着一名女子，素纱遮面，看不到容颜。
“他拒绝了你？”感受到身后的气息，这女子并未回头，轻声问道。
“他会后悔今日的决定。”金衣男子在三尺之外站定，即便他是金家少主，在补天阁之主面前，也不敢放肆，保持距离，是一种恭敬。
“唉！”长长一叹，姬灵月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道：“若他愿意接受，他也就不是他了。”
“我不太明白。”金无缺道：“照说补天阁的决定，对补天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阁主为何却肯给我机会，想让他跟我走？”
柳树下的身影无言。
金无缺虽是金家少主，但想在补天阁随意进出，还能进入石牢这种地方，也是不可能的。
是因为有她这个阁主点头，金无缺才能有这个权力。
之所以金无缺知道补天阁接下来的决定，也是因为，月姬将这一切告诉了他，又通过他之口，告诉了叶川。
月姬为何要这么做？
很简单，她比谁都清楚，若是叶川体内被种下血婴，等待他的，便只有一个结果，意识被抹去，肉身被圣子取代。
这是一条完全没有希望的路。
是以，在月姬看来，若是叶川臣服于金无缺，至少他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有她相助，金无缺完全能将叶川从补天阁中带走。
一旦他们回到金家之中，即便是补天阁，想将叶川带回来，也将难上加难。
可惜的是，月姬的打算，未能如意，叶川最终还是拒绝了金无缺。
“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着什么？”她心中不断叹息，轻轻摇头，仿佛从认识以来，她就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人。
他明明如此年轻，有时候城府却比许多老家伙都深。
但如此睿智的一个人，有时又像个看不出利害的傻子。
“既然这是他的决定，便由他去吧。”姬灵月玉手轻挥，像是充满了疲倦。
“无缺告退！”金无缺抱拳躬身，随后离去。
柳树下有一湾池水，映着天上的明月，也映着月姬的身影。
感受到四下无人，月姬抬起素手，摘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了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颜。
池水中遇着她的脸，这一幕令她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昔日在葬兵谷中，有另一个人看到了她的容颜，她们当时也是在一条溪边，溪水倒映着二人的脸，那人还曾在她身后，替她梳头。
“嘿嘿，世人常说共度白头，我们这算不算也是这么回事？”
二人当时因生机流逝，各顶着一头白发，那人在她身后笑嘻嘻说的话，至今犹在耳边。
如今，月姬的一头白发已经重新转黑，但那几句昔日的话语，她却一直没有忘记。
“月姬姐姐，我会想你的，你也一样要想我啊，不需要太多，每天八百多遍就够了，一定要记得，我们是共度过白头的人了！”
当日临别，那可恶的声音仍在耳边，月姬痴痴望着水中倒映的脸，但那曾经替她梳头的人，却已不在身边。
她取出昔日他曾用过的那把梳子，轻轻梳理起自己的一头长发。
为何我偏是补天阁之主？
为何你偏为主上大人所不容？
为何你就不肯听我的话，离开此地？
不知不觉间，月姬沉默无言，却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