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nV人唤住了她的名字,伴随着小小的泄气声。这阻止了丹野蕾正拉开被子想下床的动作。
「我不晓得你是怎麽想的,」
看向那双藏不住忧虑的眼眸,丹野蕾乾涩地开口。相较彼时,她已经变得能够轻易分辨金发nV人是否在入戏的状态。而现在不是。
脑海里,那关於一个受伤nV人的回忆开始涌现。丹野蕾轻叹了一口气,糟糕的情绪漫卷上她的喉头,让那些真正要紧的话又吞了回去,她只能C着一贯的态度接道:「但我真的没办法忍受这一切了。」
乐于曼JiNg神奕奕的眼眸瞬间暗了一阶,那样的情绪表现过於清晰,甚至给了她一种压垮最後一根稻草的罪恶感。
丹野蕾从来就没有想要过这个。
但她没有办法停下感受。
「我姑姑是被她的灵魂伴侣给撞瘫的,因为一些关系上的决定在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厘清过。她嫁给了她的青梅竹马。」
她想让自己听起来足够平静,足够像在构成一个解释,尽管它的用处并不是那麽明白。是为了让她们之间有所进展吗;还是为了让乐于曼感到好过一些?无论哪一项,都不像平常的她会允许自己所选择的。
「而她,很不幸地,对我而言也正是那个真正像家长的角sE。」
或许她就只是累了,在这些伪装与数不清的焦虑之下。她需要有个人听见,需要那个她不断否认却依旧光彩迷人的连结——需要乐于曼将她从孤独与不信任感中拯救出来。
丹野蕾的上齿松开了原本半是紧咬着的下唇,望向了眼前的金发nV人。乐于曼短暂地将悲伤的水光凝聚在眼角,然後低下头来,轻声道:「我很抱歉」
「抱歉?」
抿起苦笑,丹野蕾心知肚明这样的负面情绪该是属於她自己的麻烦事,但她难以控制住现在愈来愈沉的语调:「因为她吗?不,她在车祸後没有撑太久,一个月後便拔管了。真正让人遗憾的是,那男人像个混帐一样凭着自己是她的灵魂伴侣,便觉得即使要夺去她的生命也是情有可原的。」
稍微抬起下巴,丹野蕾的颊缘在窗前流溢进来的yAn光下映出一道淡淡的水痕。
「灵魂伴侣是没有道理的诅咒。」
想起那些在梦里萦绕的画面,想起报纸上只占了小小一角的标题,甚至引言用的还是她爸妈光鲜亮丽的名字,结尾於那令她厌恶至极的四个字「灵魂伴侣」。
丹野蕾捏紧了被单,无力地垂下头来喃喃:「这一切、我不晓得——就像有人把你的心掏空了。」
而你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再承受任何人,放任何新的东西进来。
要是这只是另一个平行的诅咒呢?
床的另一端下陷又弹了回来,金发nV人走出了房间,一声不吭。丹野蕾抬眼看向房门口,姜红sE的发尾在锁骨处轻拂过,她很努力地闷住了一声泄气的叹息。
即使是乐于曼,也会想逃避这样的她吧。
「这看起来或许不像是个好的保证。」
但当金发nV人再回来时,她的身上多了一件看上去0起来会很松软的针织外套,以及一抹很淡的笑容。
「但是,收下这个吧。」
在丹野蕾惊讶的注视下,塞在她手心里的是一张小纸条,乐于曼紧张地移开视线。
「这是我的号码。我向你保证,当你走出这个屋子後,我会把你当作陌生人——在拍摄以外的状态下,我不会亲近你、联系你,甚至伤害你。」
似乎连她自己都不太明白最後一项保证为什麽需要被说出口,乐于曼稍微眯起眼眸,再次撞上丹野蕾的视线时,像是下定了决心。
「但只要你需要我,我就能被找到。」
这样足够好了吗?
丹野蕾看着眼前这个美丽而胆大的nV人放低姿态,为了她,开出这样不平衡的条件。为了确立她们之间的关系。斜T的「陌生人」字眼清晰地刻在她的脑袋里,而此时在她心里涌动的却是别的。
「在你面前表现得这麽软弱,」
那些焦虑的确在退去。取代的是她发出了自嘲式的轻哼,感受这张纸条靠在掌心里的感觉,这就是号码的重量?她们活像个九零年代里在酒吧邂逅的年轻人。她对乐于曼继续说道:「这又是新的高度了。」
舒适的秋意渐浓,上城最好的单身公寓里,新世代艺术家的拍卖画作之下,两位影后之间的对视。
「真不敢相信我依然需要这麽说,但——」
金发nV人g起微笑,弧度恰好上推了左颊上的泪痣。她牵起丹野蕾的手,轻吻了下那虎口处,抬眸时接道:「软弱?拜托,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了。」
好吧,这是犯规了。
「所以,」
阖起手心,丹野蕾清了清嗓子,朝着托盘上逐渐凉掉的食物挑了下眉,笨拙地转移焦点。她的脸颊总是在燃烧。
「这是炒蛋还是什麽?」
乐于曼发出了「嘿」的一声抗议,然後佯装正经八百地将托盘移过去,拾起叉子敲了敲餐盘边缘,道:「这是欧姆蛋。」
「哪一个宇宙的欧姆蛋长成这样?」
「好吧,我知道我可能有点Ga0砸了但——」
「味道还行。」
「噢,谢谢。」
丹野蕾心情很好地点了下头表示回应,情况可能只是在变得更糟,她几乎快要扬起唇角来。不过,又如何呢?
「看吧,」
不得不说,她有时候对这nV人得意的笑容可是又Ai又恨的,而乐于曼接下去:「你还是没有那麽可怕的。」
用叉子将盘中的炒蛋勺起,尽管已经没有保持优雅的必要了她还是乐意这麽做,丹野蕾轻地哼了一声。
「别高兴得太早,我是你的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