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在把曹方定和时悦二人派遣出去之后，就根据陈大匠所提供的那个名单，令检正司设法比对排查那些混入洲中那些霜洲造物人。</p>
同时他令各州检正司的盯紧了各处，若是发现什么异动，便及早上报。</p>
这一次的动作，他并没有和监御使等人沟通，因为现在任何人的身份都难以确定，原来监御使没问题，可现在监御使就一定没有问题了么？</p>
这很难说。</p>
在没有真正确认之前，他无法去相信这些人，好在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实际控制力，已是足以绕开这些人对洲内进行监察。</p>
不过三日之后，时悦那里就先有消息传回，说是已经顺利拿到了大匠费辽，很快就会将之送到了良州这处。</p>
之所以送到良州，那是因为南方没有大敌，所以这里驻军相对稀少，军备也是最为平常，天机院在这里没有任何分院，那些对玄府抱有敌意势力很难在这里发挥出什么力量来。</p>
又是两日后，时悦顺利带人转了回来，并报知张御道：“玄正，我已拿玄正给的玉佩试过了，不过这位费大匠并非造物人，而是其本人。”</p>
张御心下微动，道：“哦？此行有无什么阻碍？”</p>
时悦道：“不曾遇到，这位费大匠被我找到之后，我一出示玄正给的谕令，他便自愿跟我离开了，他的学生和同僚也被他安抚住了，并没有过来阻拦。”</p>
张御点头道：“劳烦时道友了，让人把他带过来，我要亲自问他一些话。”</p>
时悦应下。进来一个两目炯炯有神的浓眉老者，他看到张御后，不禁顿有片刻，定了定神，这才上来拱手道：“这位想来就是张玄正了，费辽有礼了。”</p>
张御看着他道：“费大匠，这次我查实的与霜洲交通的大匠之中，就你一人未曾离去，想来你应该也是得了传报的，可你为何不走呢？”</p>
费大匠很是坦然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过往作为犯了国法，更为律令所不容，那就应该受到罪罚。”</p>
张御道：“既然明知道是错，那为何还要犯呢？”</p>
费大匠道：“世上明知道是错却还要去做的事少么？我也是如此，为了获取更多知识，也为了获取更高的技艺，更为了心中的理想，我挡不住这些诱惑。</p>
但我在做些事的时候也自做好了被抓捕的准备，故是玄正令人来拘拿我时，我自便束手就缚，我也愿意接受因此带来的一切惩罚。</p>
这些年来我做的研究都已经交给我的学生，往后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一样可以接替我走下去，我已经无有什么太大遗憾了。”</p>
张御道：“费大匠应该知道不少事，你不走，莫非就没有人来逼迫催促于你么？”</p>
费大匠回道：“准确的说，我也是走了的，但走得那个是我的替身，而我则留了下来。”</p>
张御微微点头，这般就解释的通了。</p>
费大匠道：“我如此做也是没办法，人活在这世间，有时候你不单单是要考虑自己，还要考虑亲朋故旧，我若无牵无挂，自然无需多多此一举了。”</p>
张御道：“我这一次捕拿费大匠，除了要追究你和霜洲交通之事，还要问你一事，洲内如今有许多不在册载之上的造物人，关于这件事，费大匠你了解多少？”</p>
费大匠道：“我听说过此事，但我对此并不清楚，我专研的是各类造物飞舟，造物生灵并非我所长，就算是这一次替代我的造物生灵，都是我的一个学生替我打造的。”</p>
张御闻听他如此说，倒也不觉失望，其实要是费大匠真是清楚这里面的事，恐怕也没有机会让造物人代替自己离去，他道：“那费大匠可知何人或与此有事关么？”</p>
费大匠想了想，声音放低了一点，道：“张玄正可以问一问副院主谭从谭大匠，或许能有所收获。”</p>
张御眸光微动，他能理解费大匠的意思，所谓的问一问，其实就是让他查一查，他心下一转念，点头道：“费大匠放心，你虽然和霜洲交通，可是罪不及家人，无辜之人不会受到牵累。”</p>
费大匠一怔，随即也听懂了他的意思，于是双手端起，郑重对他一礼。</p>
张御关照外面人道：“带费大匠下去吧。”</p>
待人走后，他深思了一下之后，便让检正司去调谭从的档册。</p>
他之前与谭从打过两次交道，对这个人有过一些了解，不过那些隐藏在更底下的东西，那年需要去翻看这些不为一般人所了解的秘册了。</p>
对于检正司来说，因为防备魇魔和寄虫的必要，所以对每一个人有影响力的上层人物都是立过一份详细的档册。</p>
就算谭从是天机院副院主，可也同样身在此列，他的过去对检正司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p>
这也是检正司遭人讨厌的原因之一。</p>
检正司动作很快，得他吩咐之后，只是在三天之后就有专人从光州总司之中将秘档送交了过来。</p>
张御拿到手之后翻看了一下，厚厚的一卷文档里面详细记录了谭从从少年到青年，乃至于从青年到如今的所有详细经历，而且极为详细，有些事情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必能记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