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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琰知道,自己与萧怀中的差距还太大,不论武功修为还是武道境界。严格来讲,她还接不下萧怀中一招——七月初五的首次武课,萧怀中是压制了修为指点她,若真是搏战,一招便可败她。
要想在萧怀中手下撑过百招,那可真是个艰巨的任务。
但相对于打败萧怀中这个目标来说,又算是容易的了。
萧琰很有干劲的摩拳擦掌了。
第二次武课时,她照样被打得很惨。
但有沈清猗给她用药,加之她自己的内气愈合能力,过了两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此后便是次次被虐,然后养伤,然后又被虐……
萧琰觉得每次武课后都要养伤两天无法练武,不能浪费这时间,便与兄嫂商量,将药课和文课的日子挪到武课后的两日。萧琮对此很无语,对妻子说“阿琰太痴于武了”,沈清猗笑说“人生在世,总要痴一道”,她当初学医,何尝不是废寝达旦的疯魔?古今有大成者,哪个不是一个“痴”、再加一个“持之以恒”?萧琮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萧氏先人中有武道入癫的,他不希望十七太过痴狂步了后尘,当然这个担心没依据,阿琰和那位先祖是不同的,萧琮也只是一说罢了。
每次武课的下午,沈清猗若在承和院,便会带两婢在听风亭外观战,然后带她去药房治伤。
萧琰被虐得很惨,每次从听风亭出来,都要带一身伤,外伤和内伤都有。沈清猗若不在,萧琰便回清宁院由绮娘用药汤治疗。绮娘说,她这点伤就是小菜,顺手在药汤里加料,萧琰每次从药桶里出来,都痛得面无人色。绮娘笑嘻嘻说这是增加她的抗痛能力。萧琰真心觉得她是在找乐子,哪里是医家,分明是“医杀”。
萧琮因世子身份,反而不方便出现在听风亭,去多了,就是对萧怀中的不信任,偶尔观看一次,目睹萧琰被虐的惨状,回去难免埋怨萧怀中下手太重。萧琰反倒安慰他说,严师才能磨出高徒。
萧怀中就是她的磨刀石。
十月初五,萧琰已能接下萧怀中一招。
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要知道,萧怀中比她高出一个大阶,单是内功修为,登极境就能碾压融合境,萧琰能在萧怀中力出手下抗过一招,这说明她的内力容量和爆发力已经超越了融合境,达到了登极境初期的水平。
但萧琰还是在融合境初期,并未进阶到中期。因为她的经脉容量是一般融合境的几倍,便也意味着她进阶需要的内气积累也是一般融合境的几倍。
因为每次受伤都是内力竭尽,萧琰发现,此时运转内功心法,内力再生后就会更进一分,而且伤后撑着打一遍淬体拳,锻体也能更进一分。这是她进步神速的原因之一。
萧琰隐隐觉得,她修习的内功心法和淬体诀不是一般的道门心法。
她禁不住怀疑,难道她练的是核心功法——但那是道门至尊三清宫的不传之秘,商七怎么会有?难道商七以前是三清宫的核心弟子?
她问商七。
商七断然否认,还嗤了句,三清宫算什么?
萧琰眼色便古怪起来,看不起三清宫,难道是从三清宫的对头梵音寺出来的?她的眼睛便在商七在头上溜啊溜,仿佛要看出那浓密乌黑的发髻下以前是不是一颗光头。商七木着脸摸刀,说他是和尚的,先去死一死。萧琰赶紧脚底抹油,她可打不过商七,心里却在疑惑,不是三清宫、梵音寺,难道是剑阁出来的?但商七教她的不是剑道心法,剑道练剑元不练内丹功……唉,总不可能是天策书院出来的吧?她嘴角抽了下,那是皇家武府,商七难道还姓李不成?她果然是多想了。
萧琰性子有一个好处,想不通的事情从来不去钻牛角尖,母亲说“水清石自现”,时机到了,该显现的自然会显现,何必执着于寻根问底自寻烦恼?
萧琰武道进境快也与她这种心境有关,心思纯净,不多想,便不会多烦恼,心无杂念,灵台澄澈,武道便通透,加上天赋和勤奋,进步快也就不足为奇了。
到了腊月二十五,萧琰已能接下萧怀中五招。
这让萧怀中很是吃惊,回头禀报萧昡说,若十七郎君按这个进境速度,约摸一年后就能接下他百招了。
萧昡闻报也很惊讶,他知道萧琰在武道上很有天赋,但没想到天赋如此卓绝。或者,不仅仅是因为天赋,跟清宁院那位的教导恐怕大有关系。
这让萧昡更忧虑,除了父母外,天底下哪有白白的付出?
他担心那位给的越多,将来就要的越多。
他心中焦虑,不由去了盛华院。
安平公主瞋眉,怒道:“李翊浵(tong)那混蛋呢?这人是她招来的,拍拍屁股就不管了?”
萧昡沉默了一会,“……疾风馆也查不出她去处。”
疾风馆是萧氏的暗谍司。
安平公主眉毛一扬,“她不会真去找……”纠缠了二十年还没死心啊。
萧昡脸色不好看了。
安平公主暗爽,提手补刀,“看在阿琰另一半父亲的面上,清宁院那位应该不会太过分。”
萧昡脸更黑了,“阿琰是我女儿!”
安平公主斜眼哼声,“你是想提醒我,你与我妹妹生了个女儿?”
萧昡气欲吐血,这事怪他吗?怪他吗?
夫妻俩没说两句话,萧昡气走了。
安平公主神清气爽,决定中午多吃一碗饭。
萧琰不知道她这对父母生的纠扯,她正在清宁院里看母亲刻字。
商清刻字并不经常,而是兴起时刻,意生时刻,就如今日,风卷狂雪,枝叶横舞,商清刻了一个“风”字。
萧琰只觉得看那一个字,便如身处狂风中,但那风却又是空的,就好像处于虚空中,身边千重风卷,但身又不在风中。她顾不得多想,在商清说“烧了”时拿起竹简跑了,“阿母,我去给你烧了。”她这回跑的是膳房了,绮娘身后噗哧笑。
五日后就是除夕,萧琰自然是要参加祭祀的,这一次祭祀没再发生事端,平平常常的过了。
萧琰的宗祠前见到萧琤时却觉得有了大变化,首先是一张脸,晒成了浅棕色,身量也长高了些,看起来就是个腿长腰健的英武儿郎了,依然是下巴高抬的骄傲模样,却不让人觉得跋扈了,反倒像是周身有着阳光的明朗少年。
萧玳的变化也很大,与萧琤的俊朗阳光相比,他显得阴柔,但那种显于外的戾气却没了,或者说,被很好的隐藏起来了。
两人在广场上见到萧琰时,都不约而同的“哼!”齐齐扭过脸去。
萧十七太讨厌了!
两人都觉得,被揍过的地方又在隐隐生痛。
萧琰眼睛笑得弯了起来:不服?揍你们!
祭祀结束后,明堂大家宴,萧琰被抽到考较了,她的文课不算出色,但各方面都过得去,比较平衡,不出彩,但也不算差。萧氏子弟出色的太多,对萧琰没作太多关注,只有表现优异的,才会入他们的眼。
大家宴一结束,萧琤、萧玳就扯了萧琰去演武堂干架。
去年正月,兄弟俩被罚抄了书后,就与萧琰干了一架,被萧琰揍得那个惨,今年是报仇来了。
加上二三十个要切磋的萧氏子弟,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往演武堂去。
萧琮不放心,派了萧承忠去看着。
萧琰觉得,为了兄妹、姊弟情深,她要好好指点一下萧十四和萧十九。
她被萧怀中虐了几个月,也该她虐虐别人了。
一众萧氏子弟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揍沙包吧,是吧是吧?
便有不服气的上去挑战。
萧琰很欢乐的揍人。
萧曈在叠席武台边观战,拍着掌大笑,一边叫:“打得好!踢胸,踢腿,踹肚子……打他脸!”
众人齐齐离这位七姑母远了些。
萧琰在演武堂内一战成名,哦不,揍人揍出了名。
大家看她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
萧曈一伸臂亲热揽上她肩,浅褐色的眸子泛着异光,决定拐带小侄女去静州,嫣红的唇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小十七,跟姑母私奔吧。”
“……”萧琰被雷劈了。
私奔什么的,用在这里好吗?
萧曈当然没能实现她的“拐带私奔”计划,除夕家宴结束后就匆匆赶回了静州,虽说和吐蕃的仗暂时打不起来,但她身为大将也不能离开静州大营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