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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梵唱不知从何处来——
仿佛从遥远的天际响起,飘渺不定,隐藏着虚无的玄奥;又仿佛响在耳边,从头顶的金光洒下来,浩大宏音,神圣清静;又仿佛是从净土世界吹来的一缕无垢之音,纯粹洁净,涤荡人心一切欲念杂念。
慕容绝即将弹出的指风停止了。
那道扭曲的光消失了。
一切都静止了。
仿佛一切都成了虚无。
当萧琰的莲台内那声梵唱响起,金色莲花陡然光华大绽,直冲天空,分别耀起了青、红、白、黑、黄五色光芒,如彩虹般斜挂天空,落在星空的最高处,架起了一座五色虹桥。
萧琰有些呆。
……这是什么?
但她没空猜度下去,体内真气鼓荡,瞬间数往下丹田涌去,真气化为液,凝成一丝丝水线,就像望不到边的雨林悬垂在湖泊上方。当她的一缕元神落入湖中,湖水轰的燃烧起来,真液雨林在满湖的火焰上方滚蒸腾着,炼化着,最终凝成了一颗夜明珠大小的宝丹,如无色琉璃一般,清净,剔透,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有一颗星辰在闪烁。
这是……什么?
萧琰又呆了。
这是真种,她确定。
洞真的最后一步就是播“真种”。
——她以自身的元精、元神、真气三者合一,淬炼出先天真气种,播下此种,就可以借助其沟通天地,直接吸纳天地中的灵气而不是元气,此即先天真气,这是更凝练、更精纯的内气,最关键的是,它是天地生命之气,可反补自身元精,使体内的元精始终盈满壮大,所以宗师才能有更长的寿命,当能终止其衰竭,就很可能实现长生不灭了。
萧琰通读三藏,当然清楚真种是什么,道藏的真种是一颗黑白相间的阴阳丹,墨藏的真种是一柄星辉元命剑,佛藏的真种是一颗金光舍利子,但没哪样是她这种……呃,琉璃星辰丹?
那也是丹吧。
这算晋阶成功……还是没成功啊?
应该……是成功了。
萧琰心想,怎么着她都是种下了真种。
至于真种好坏,这个以后再想。
她可记得外面的形势不太好——吴王晋阶成功没有?郑王肃王虎视眈眈,有没有施暗手?夫子他们有没有事?
尽管心中着急,萧琰却没有立即睁眼,而是沉静了心神,才从容睁开,目光平静,纯净。
迎面就见自家夫子,二曾伯祖萧迟,风姿如玉、潇洒无比……的望天。
她扭头看一圈,所有宗师都在望天?……咦,郑王肃王哪去了?
她目光落回西面。
因为那里有一个唯一没望天——目光专注的看着她。
慕容绝穿着武骑署官服立在松树下,玄色的衣黑中带着微红,却仍给萧琰白衣如雪的感觉。
她的眼神漠然如雪,看着萧琰的目光却很专注,声音平静如冰原,隔着几十丈距离如同平常说话一般,“晋阶后,打一架。”
萧琰认真道:“好。”心里却在遗憾,这一架恐怕要很久以后了。
慕容绝转身干脆离去,似乎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周围的宗师已经望过来,看着萧琰的目光带着奇异,惊叹,狐疑等复杂神色。
萧迟哈哈一笑,向她一招手。
萧琰身一闪,便落到她身边。萧迟抬手指天,萧琰仰首望去,但见天空蔚蓝如洗,澄净如蓝色宝石,一朵朵白云洁净无瑕,澄透得好像一汪清澈的水,能清晰的看见阳光洒下的金光,给人光明温暖又干净的感觉,还有一种纯粹的气息,那是一种让人心神平静、杂念止息的纯粹。
“这是你晋阶后的天象哟。”萧迟笑哈哈的拍在她肩上,伸臂亲热的揽着她,“不错啊,小十七,度很好,前途远大,还有,无垢真经修得不错,深得个中三昧。”
萧琰对自己的度是有自信的,也不作谦虚,嗯声点了下头,心里却在嘀咕:我何时修过《无垢净光经》了?但一转念,又不确定了,昭华以前说过,她的功法可能融合了道墨佛三藏武学,说不准母亲当初就参考了《无垢净光经》呢?……而夫子当着众人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便只呵呵一笑,不做肯定也不做否定,由得人想去。
周遭竖起耳朵听的宗师们心里恍然了,原来修习的是佛门无垢真经,难怪显现的天象气息神圣纯净。不过,《无垢净光经》可不是佛门往外传的大众功法,那是梵音寺的先天秘典,可以从引气境一直修到先天境,一向只传持法僧人,虽然也传红尘中的“有缘人”,但这个“有缘”是轻易就能有的?再想到那声梵唱,宗师们心里笃定,萧家这位十七和梵音寺的关系必定不浅——当时,在他们不知道的遥远地方,一位佛门高僧发出了那声飘渺玄奥、神圣宏大的梵唱,隔空消弭了一场暗斗,化解了萧十七的生死危机,并由此惊走郑王四位皇族先天,这是什么样的高手?难道是度因住持大师亲至?
萧琰已过去向申王霍王行礼,申王道“好好努力”,霍王道“戒骄戒躁”,二王便带着天策书院的宗师振袂而去。萧琰知道,申王霍王已经尽到了明面上的公义,之后就不会在明面上维护她了,又想起东阳公主、独孤静、李英蓁这些人,恐怕也要成陌路了,不由神情微惘。
“聚散本是常事。”萧凉沉厚稳重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七曾叔祖。”萧琰向他行了一礼,抬头见他一脸苍白的样子,心中微惊,却不便在此时相问,因为周围的宗师已经过来道贺了。
这些宗师有萧琰认识的,比如慕容家二长老慕容屹,独孤家的三长老孤独春晖——在独孤静学舍里见过一面,还有两位是她随大伯父萧晀去世家拜访时见礼的,还有十几位宗师是萧琰不认识的,都是各家族的长老,以前她需要行晚辈礼,现在只需行平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