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心里翻个白眼,见不得他姊这么自恋,想起东宫遇到的那位人物,放下牙箸,嘿嘿说道:“姊,我在东宫遇到一位美人,就是你说的‘日月有明,容光必照’——那种真正的美人!”
皇帝听到这里眉角一抽,想起女儿少时解读孟子这句话——日月之下亦无瑕疵,黑暗之中亦自光明,此真美人也!——能生生把孟夫子气活,居然还继续荼毒她弟弟,一时好气又好笑,扫了女儿一道眼风。
李毓祯向父亲回了一笑,转脸笑吟吟的看弟弟,“你说的是她呀。”语气里自带几分亲昵。
皇后微微挑了下眉。
李毓祥兴致勃勃的道:“对啊,就是那位萧姓的鹤卫宗师,看起来好年轻,似乎跟阿姊你差不多的年纪。”转脸对父亲道,“以前没在父亲宫里见过——是哪一位前辈?还是真这么年轻?”
皇帝笑了笑,放下匙说:“比你阿姊还小三四岁。”
李毓祥惊呆了,尽管心里觉得那位宗师应该不是三四十岁的前辈,但竟然这么年轻,还比阿姊小几岁,就让他有种雷劈的感觉,半晌才说出声音道:“居然还有第二个阿姊这样的人物!”
皇后笑了笑,放下牙箸,逗趣道:“那个美人,比你阿姊还美?”
李毓祥很想说“比阿姊还好看!”但话到了嘴边却打了个转,还是很有姊弟爱的道:“只比阿姊不漂亮一点点。”
皇帝和皇后同时失笑。
李毓祯笑哈哈的,“宝祥,我相信了,你真是我亲弟。”
李毓祥瞪她,“我当然是你亲弟!”
李毓祯笑悠悠道:“咱们要说实诚话,萧悦之比我好看。”
李毓祥顿时一脸惊奇的表情,“姊,真难得,你居然会说别人比你好看?——想当初,你还说崔七表哥没你好看哩!”其实他真心觉得,崔七表哥长得很俊,比裴家的大郎裴松之还俊美,可她姊却说没她好看,真不知怎么个比法。
可与那萧悦之一比……李毓祥忽然隐隐约约的明白了,她姊说的那种“好看”,是不分男女的一种气度。
那个萧悦之就有一种气度,你看见她,根本不会想到男女,一眼见之,就会为之神夺。
李毓祥忽然慨叹一声,“真可惜了……”
可惜那萧悦之不是郎君,否则配她姊,岂不是配得?
等等,那萧……萧什么?
李毓祥忽然惊啊一声,“萧悦之!”
他就觉得这名字听着耳熟,那不就是和她姊传出绯闻的萧氏十七郎——萧琰萧悦之!
那……不是一个人吧?
萧十七可是郎君!
那“萧悦之”是女宗师。
他傻乎乎的看着她姊,“姊,她是姓萧,名悦之吧?”不是字吧字吧?
他姊同情的看他,“她就是萧十七。”
李毓祥:“……”
少年完懵逼了。
……萧十七是女人?
……
晚上,姊弟俩一起回东宫。李毓祥蹭着他姊走宫内道,从大明宫的西侧宫门入西内苑,经西内苑南端入东宫玄福门,就是东宫内廷。李毓祥见回了东宫地面,表情一下活跃了,蹭近他姊,胳膊肘子一拐,挤眉弄眼的,“姊,我有话说。”
李毓祯瞥了他一眼,便布下一道真气结界,“说罢。”
李毓祥一脸神神秘秘的,“你跟那萧十七,之前传出绯闻……真的假的?”
李毓祯似笑非笑的,“真的如何?假的如何?”
李毓祥呆了一下,这真的假的不是该他姊说吗?
少年忽然明悟了。
惊震的瞪着他姊。
“姊,你是真的……”
他姊是什么人?若是假的,根本就不屑多说一字,直接冷飕飕的瞧你一眼,让你恨不得斩了舌头,从未问过这话,哪里还会来一句——“真的如何?假的如何?”
……这分明就是真的啊!
李毓祥觉得脑子轰轰了,一阵雷鸣电闪。
好一通乱糟糟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姊,她可是萧家的人。”
他姊钟意一个女人,李毓祥虽然惊讶,却也没觉得大不了的,当年昭宗皇帝还立了女皇后呢!他们皇族中喜欢女人的公主县主也不少,他的二姑母安福长公主和工部右卿苏少微就是朝野皆知、还很让人羡慕的一对。像嘉国姑母家的群玉堂姊,之前还嫁给独孤四郎呢,结果一年后和离,现在人家说喜欢女人了,还在九月的菊园会上追求慕容十娘,这画风转变才叫惊跌人一地眼珠子。——他姊喜欢女人算什么。
……但是,这个女人不能姓萧呀!
李毓祥瞬间觉得自己要愁白了头。
小小少年忧心的样子,让李毓祯好笑又有些窝心,抬手拍了拍他的头,顺手又将他的发髻揉了揉,惹来少年一个大大的白眼,还有急得跳脚的表情,“姊,咱说正事呢!”
“你急什么?”李毓祯语调徐徐,让少年的急躁平静下来。
她抬眉一笑,自信又霸气。
“我喜欢的,姓萧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