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
晴绿看向陈嬷嬷,小声喊道。
“愣着干什么?下去找东西!刚才大小姐扔的荷包你不是见了吗?快去给我找上来,别耽误时间!”
陈嬷嬷训斥一声,晴绿缩了缩脖子,连忙爬下马车,往来路去找荷包去。
马车终于停下,程玉关趴在马车上,深深喘了几口气。
沧州府是武术之乡,程玉关自小身边只有一个嬷嬷教导,野孩子似的长大,再加上她在书中寥寥两笔的凄惨结局,她自然是不甘心坐以待毙,跟着村里其他人也从小练过几招。
她这三脚猫的功夫,按照族里教头师傅说的,虽然不算一流,却也是入流了,出去了不至于丟沧州府的脸。
刚才她只是晕马车,头疼胸闷呕吐,所以看起来十分虚弱,此时马车停下来,缓了一会儿,程玉关就觉得身子已经恢复了大半。
慢慢平复一下呼吸,程玉关只觉得此时,山林中静的出奇。
扭过头,却见陈嬷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身边,“难道是刚才跟晴绿一起去找荷包去了?”
程玉关想了想,起身,慢慢掀开马车车帘,却见车夫不知何时也不见了身影,此时,周围只有林子里偶尔的老鸹声凄厉的响过,除此之外,一切寂静,静的连她的呼吸声都格外明显。
出生十三年,一直在老家程家村长大的程玉关此时忍不住有些心慌。
她忍不住想起,每次自己想要试探着看看外面的世界时,族长说的话,“外面的世界弱肉强食。你若是没有足够的势力人手,便要有强大的武力。不然,你这小身板儿,分分钟被地痞流匪擒住卖到青楼楚馆。”
京城的程侯虽然是程氏一族最显赫的一支,但是当年,程侯一支也是靠沧州府自来习武的族人支持,才最终封侯。
所以,京城侯府和老家程家村,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当年,程玉关一个襁褓小儿被京城侯府送回老家,族长一家没有看侯府的脸色跟着欺负人,而是怜惜她这个失怙婴儿,帮着嬷嬷一同养大她,并且让她和堂兄弟妹们一同长大。
这次进京,也是巧合,正赶上族长家二堂兄娶亲,大堂兄妻子临盆在即。只能安排没有外出经验的三堂兄护送。
程玉关不想坐漕船进京,因为在水上,若是有意外逃都没处逃。
程玉关坚持做马车,陈嬷嬷便趁机谈条件,说路远没准备,要不坐船,坐马车,就只一辆马车,她跟晴绿丫头贴身伺候,护送的三堂兄就不能坐马车一同走了。
在对“原著”的敬畏下,程玉关最终选择跟陈嬷嬷上马车进京,和护送的三堂兄分开走,两人在京城汇合。
想到前些日子在程家村,族长面前,恭敬有礼的陈嬷嬷,程玉关此时只剩苦笑。
她此刻,有些理解族长的话了。出门在外,若背后无倚仗,便只能自己武力强大。
她在侯府无亲无靠,陈嬷嬷是继夫人的人。
在族长族亲面前,她还能装模作样,离了家,在她一个“病恹恹”的女孩儿面前,陈嬷嬷连装都懒得装。
想着一路上,陈嬷嬷越来越不耐烦的脸色,程玉关此时进退两难。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堂兄分开。都怪自己太自信,认为身负武力,能对付的了一个老嬷嬷和一个小丫头,便轻易和堂兄分开,自己如今孤身一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身边的嬷嬷又是个会伪装的,从前几日的恭敬有礼,到现在面露狰狞。恐怕前面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正等着自己。”
程玉关在马车上拿起马鞭,举棋不定,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走了,她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即便到了京城,流言蜚语也遭不住。
若是不走,难道任由陈嬷嬷算计?
春夏之交,林子里有阵阵带着凉意的风,吹过程玉关凝重的面色,也吹来了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荒郊野岭的悉索声,让程玉关心下一紧,手中的鞭子重重的打下去。
“希律律~”
马儿吃痛,带着马车,还有马车上的程玉关,一同疾驰起来。
程玉关在程家村,仿佛被亲人遗忘一般,跟嬷嬷两个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苦,上山下地,她时常跟着嬷嬷做活儿,自然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娇小姐。
“艹,别让她跑了,快追!”
马车刚跑起来,就有三五个大汉从林子两边的草丛里,树后边儿闪身出来,跑着去追马车。
“小丫头,还不快停下!一会儿马车翻了,把你脖子压断了,还不如你跟咱们爷们儿走。好歹还有几年乐呵日子给你过!”
“听见没有!快停下!”
“再不停下,等我们追上去,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身后恐吓的声音越嘈杂,程玉关握着缰绳的手握的越紧。
她边驾驶马车,边回头去看,林子里路不好走,跟那些凶恶的匪徒拉不开距离。
程玉关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怀里的匕首,这是三堂兄给她防身用的,若不得已,今儿只能见血了。
眼见身后的匪徒越发的近,程玉关的匕首先在马儿身上见了血。
马匹吃痛,带着马车车厢,不要命的往前冲,马车车架都开始晃动起来,几乎要散架。
终于,马儿带着马车还有程玉关穿出丛林,来到一片山壁下的草地,身后的人见马车驶出林子,只能叫骂却无奈,马车出了林子就跑的更快了。
此时,面前的山壁边儿上的山路上,却猛地又窜出几个大汉,看模样穿戴,似乎比身后的几个大汉还要“专业”,连一身短打衣裳都没有,头发更是剃的短短的,露着头皮,光着上身,只披着个粗布马甲,红着眼睛,满面粗粝。
他们见到程玉关的马车也是十分惊慌,惊惶过后又是大喜过望。
“兄弟们,这儿有马车,快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