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已经自己跳出来了！</p>
就是这个苏辙！</p>
老实说，这是文字狱，但，人家朱光庭站在了政治正确的道德高地上。</p>
大宋以孝治天下！</p>
何况，赵煦又是自诩的‘古往今来第一孝子’。</p>
而苏辙，作为赵煦身边的经筵官。</p>
却犯下这种，将先帝和汉宣帝对比，还让汉宣帝高于先帝的错误。</p>
于是，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向宫中。</p>
苏辙在知道这个事情后，更是吓得半死！</p>
当年，乌台诗案的时候，他哥哥苏轼，只是阴阳怪气的讽刺了几句朝廷，就被下狱几乎就要处死。</p>
要不是章惇、王安石以及旧党的好多元老相救。</p>
现在他哥哥，应该有个十一二岁了。</p>
而他如今，却被指责‘挟情用意，毁斥祖、考丰功盛烈，不如汉之文、宣，此乃为臣不忠也！’。</p>
这要一个不小心，他全家都得好好想想，怎么个死法了。</p>
于是，苏辙赶紧连夜写自辩。</p>
而他的自辩还没有呈上去，旧党内部先炸锅了。</p>
十二月癸丑（二十九）元祐元年的最后一天（元祐元年的农历十二月只有29天）。</p>
一堆自诩‘仁祖老臣’的家伙，通过登闻鼓院，开始上书，强烈斥责苏辙的大逆不道和不忠不实。</p>
曹家、刘家和杨家这三家仁庙外戚，也都跳起来，对着苏辙破口大骂。</p>
这是他们的立场。</p>
由不得他们不做反应。</p>
……</p>
外界纷纷扰扰的时候，赵煦正在福宁殿上，看着李宪带人敬献上来的，元祐元年最后的赐物——数百副钟馗画像。</p>
入宋之后，每年守岁，在门上贴钟馗画像以辟邪，就成为了民俗。</p>
仁庙开始，宫中也开始了贴钟馗画像驱邪。</p>
到元丰年间，朝廷开始赐给群臣钟馗画像。</p>
因为需要大量赐下，所以，采用的雕版印刷的方式。</p>
也就是先让画工摹拓寺庙的钟馗画像，然后再让工匠雕刻成板，最后大批量印刷，再精心裱装。</p>
也只有这样，才能满足皇室的需求。</p>
因为，这些画像可不仅仅是赐给大臣的，宫中的宫阙以及宗室的家宅，也是大量需求。</p>
而今年的钟馗画像，用的是全新的雕版和全新的油墨、纸张。</p>
所以，这些画像看上去更精致，也更清晰了。</p>
这是受益于宋辽交子贸易带来的技术进步。</p>
新的雕版技术，新的油墨材料，新的纸张，都在不断迭代。</p>
在资金的支持下，如今已经迭代了至少三代。</p>
明年，新一期发行的交子，将拥有更好的纸，更好的油墨，以及更清晰的雕版。</p>
赵煦拿起一张装裱好的钟馗画像，仔细端详一番后，赞道：“想不到，郭熙画钟馗，也颇为应手！”</p>
“不错！不错！”</p>
“郭崇班，蒙了大家那么大恩典，自是会尽心报答！”李宪在旁边奉承着。</p>
赵煦嗯了一声，郭熙在上个月，被赵煦特旨从东班诸司之中转了出来。</p>
以香药库使，换为大使臣阶的内殿崇班。</p>
虽然说，香药库使是正七品的东班官阶，位于东班诸司正使的第十二级，看上去位高权重，威风八面。</p>
而内殿崇班却是大使臣阶的最低阶官（虽然在其下面还有更低的閤门邸候，但这个官阶属于御前侍从和内臣的转迁官阶），不过从八品而已。</p>
看上去两者地位，天差地别，实则却是等于飞升。</p>
无论是政治地位，还是社会地位，都得以跃迁。</p>
而这自然是为了市马骨，立典型，激励有司工匠，更好更快的为了赵官家的事业奉献自己。</p>
他们不努力，赵煦什么时候才能住上有着玻璃窗户的明亮大殿，何时才能吃到，用着温室大棚栽培的新鲜蔬菜？</p>
这个时候，冯景从殿外进来，到了赵煦面前，低声汇报着：“大家，两宫慈圣请您到庆寿宫。”</p>
“哦！”赵煦点点头，放下手里的钟馗画像，问道：“可是因苏辙一事？”</p>
“是的。”</p>
赵煦叹道：“这些大臣啊，一个两个，连除夕都不肯让朕安生！”</p>
自从朱光庭抓住苏辙鸡脚后，最亢奋的，莫过于朝中的新党大臣了！</p>
不然，今天早上，那些自称是‘仁祖老臣’的奏疏，是怎么通过登闻鼓院入宫的？</p>
要知道，如今可不是国初了。</p>
那时候，汴京城的百姓，哪怕丢了一头猪，也能跑到开封府，投递诉状，让赵官家下诏，命有司差人帮忙寻找。</p>
如今的登闻鼓院，别说老百姓了。</p>
就算是士大夫文官，随便去登闻鼓院投递书状，一旦被人知道，就会被穿小鞋。</p>
而且，一般情况下，登闻鼓院收集的百姓诉状和官员书状，都不会送到宫中来。</p>
能被送入宫里面的，都是有高层授意的。</p>
如今，管着登闻鼓院的，正是权知开封府蔡京。</p>
所以，那些人那些书状是怎么回事，可谓一目了然。</p>
赵煦甚至怀疑，连那些所谓的‘仁祖老臣’，都可能是有心人鼓动的。</p>
就盼着二程的徒子徒孙和二苏的朋友、迷弟打起来。</p>
打的越凶越好！</p>
却不知，这是在帮倒忙！</p>
外敌的刺激，必然导致，原本松散的政治小队伍抱团，然后形成向心力和组织。</p>
搞不好，蜀党和洛党要在这次风波后，开始成型了。</p>
不过这样也好！</p>
皇帝最怕的，就是臣子们都抱团了。</p>
新党、旧党，势力和影响都太大了！</p>
最好将他们拆成七八个不同立场，彼此敌视的小团体。</p>
如此一来，赵煦就可以在其中，拉一派打一派，随时随地可以扶持起自己需要的队伍。</p>
这可以迫使大臣们，对赵煦妥协服从。</p>
因为，假如他们不低头不妥协，赵煦就会用他们的政敌！</p>
这一招，哪怕在千年后的现代，也依然是有效，且依旧在大行其道。</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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