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持续了一个小时多的人间炼狱总算结束了。
钟裘安本来有些担心带着各种bAng状物作旁身的金门成员有机会被警察lAn捕,毕竟现在的政府是无法无天,公权力已经沦为了打压市民的工具,警察要抓人从来不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带着一枝木棍、一把美工刀已经可以构成携带攻击X武器罪,他自己也不过是当年y闯入立法会大楼,什麽也还没g,就先被判定一条莫名奇妙的叛国罪了。
虽然他们所有人连同那名小男孩都成功离开了月台上火车站,但见到那些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在恐袭发生後一个小时才迟迟进来「收场」,心里还是生起熊熊怒火。
钟裘安沉着脸,也知道现在不是跟他们上前争论的时候,只是见到警方假惺惺地记者会向公众交代暴乱事件,正在轻描淡写地形容这次的恐袭的受伤人数,并带些有些责怪的语气来谴责白天发生的示威行动打乱了警方的布署、令警方无法分出人手来应付突如其来的事件。
他听到这里就迳自离开了,他怕自己忍不住要揍爆这些睁大眼说谎话的警察。
此时众人聚集在火车站被破坏的闸门外,一些记者抓住了他们打算进行访问。金如兰把刚才听到救兵来後趁乱在白蓝党手中抢来的小男孩带到那名喜极而泣的孕妇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接受了对方的重重道谢,就被像盯到鱼的猫记者们敏锐地抓住了,一时间无法脱身,最後被记者问了一堆问题,诸如被封杀的电视台艺人怎麽会出现在这里等等,问得又急又快,当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还是得卓迎风把麦克风抢来,替他回答。
叶博云本来站在钟裘安的旁边,见他脸sE不太好看地离开人群,忙追上问:「你的伤势不需要去医院吗?」
钟裘安下意识0了0自己的手,此时的手臂已经肿成莲藕,近乎麻痹无知觉了,叹气道:「一会儿再去,我先坐一下歇一会,鬼知道我今天跑了多久,快要进入健力士世界纪录。」
他走了几步路,找到附近一个公园的椅子上坐下,叶博云默默跟上去,也脱离了大队,坐在他的旁边。
二人看着前方的公园,这个时间点几乎没有人,来的大多是警方或者是记者。
经历了今晚的大乱象,在恐惧、惊慌和绝望中逃出,彷佛劫後余生般的耗尽所有JiNg力。见钟裘安已经累得想睡过去,叶博云也长话短说了几句关於他之前在外国生活的近况。
「那你回来是不打算回去吗?」钟裘安尽量不想手再用力,只是轻轻地把手肘搭在膝盖上。
叶博云摇摇头,说:「暂时不会,我跟迎风说了,在丰城还未回复正常时,我会一直留在这里,跟你们、金门所有成员,还有全城人一起共同进退。」
钟裘安听罢皱了皱眉头,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好友,只是觉得他的回来太突然,连目的都有点……牵强。
当初叶博云就是因为攻入立法会大楼事件後逃避罪责才离开,可以说,在金门前成员的下场里他是过得最好的一个──他被判了叛国罪,萧浩因为暴动罪而判囚十年,卓迎风和张丝思虽然没有被判刑但都错失了入大学的资格,被迫更早地投入社会,但都不忘担任了金门的主负责人,继续带领新生代参与社运。
而当中他们过得最惨的那个人,早就Si於五年前了,Si因还是不明不白。
沉Y了一阵,钟裘安问:「你回来的这几天,有去见过萧浩吗?」
提起萧浩,叶博云的脸上有一刻间的愕然,不过好快就点点头,「见过,他说自己适应得满好的,我本来担心他可能受不了监狱的生活,见到他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见他一脸若无其事,钟裘安的心反而沉下去了,说:「我最近才鼓起勇气找他,我听萧浩说,你是最後见到仲然的人……他说得对吗?」
双方沉默了一阵子,叶博云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你是怀疑我?你觉得我会对马仲然不利?阿海,怎麽才不见五年,你就这样看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相信你的为人,但我都同样关心马仲然。」钟裘安一本正经地说,「你们每一个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都给予你们同等的友情。」
叶博云见他正sE,心里有一GU久违的灵通感,瞬间明白钟裘安在想什麽,他松了一口气,「看来你终於察觉到那个傻小子对你的感情了,其实我本来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放学後,你被班里的同学缠着教他们做题,我先去金门的班会,我见到马仲然早早已经到了在等待我们,当我们跟其他人都到了,但他还是东张西望,心绪不宁的样子,我就猜到他在等你。」
钟裘安叹了口气,叶博云继续说:「跟着我趁散会後才去问他,最初他还不肯说,後来被我劝了几句,他最後才向我承认他喜欢你,这是他加入金门的目的。」
「你怎麽不告诉我?」
「是他不愿意说,也不想让我跟你说。」叶博云说,「那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你的X取向,而且马仲然还是很胆小的,他害怕你不接受他的感情,也害怕你知道他加入金门是为了这点会不高兴,他确实……事事为你着想。」
马仲然之Si曾经一度让钟裘安想逃避现实,他不想接受自己是有份害Si他的半个凶手,虽然所有人也对他说马仲然的Si跟他无关,但他还是选择把这些责任揽上身,彷佛这样想可以让他有些赎罪感。
难道让活着的自己不好受,在天之灵的马仲然看到就会高兴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这麽善良的他,自然希望陈立海过得很好,甚至b他自己还好。
再听到马仲然生前的事,钟裘安心里已经没有之前的大波动了,平静地问:「那他……那一天找你,是为了什麽?」
叶博云看着他,良久才说:「没有什麽,当时你已经冲入立法会了,现场一片混乱,好多人聚集在一起,他那时候见不到你,才来问我。」
钟裘安早预料到他不会问出什麽有关马仲然最後去向的蛛丝马迹,只是出於心有不甘才问叶博云而已,他知道有些真相是注定石沉大海,这个世界上的失踪人口太多了,但能真正寻得平安人回归的又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