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一阵子,见郝守行的心情开始平复,钟裘安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霍祖信会处理你妈的事,那你呢?」
「什麽?」
「你怎样看待他?」钟裘安认真地问,「你知道霍祖信欺骗了你,这是客观事实,但你感情上没有怪责他,这不就代表你并非冷血?」
郝守行一时之间无法理清对「冒牌」霍祖信的感觉,他甚至没有思考过自己该不该生对方的气,因为答案一定是「不」,即使他清楚霍祖信某程度上令他无法见自己母亲临终一面,但对方还是替自己照顾患病的霍芝嬅多年,一力承担了所有的医药费和之後的殓葬费,他作为亲生儿子反而什麽也没有为母亲做过。
在他陷入深深的反省时,钟裘安收拾着狼藉的桌面,把所有吃剩的东西也清理乾净,并走到郝守行的身边。
在郝守行等待他下一句话时,没想到钟裘安竟然一把搂着他的肩,让他的上身埋在他的怀里,手轻轻抚着他的头,下巴落在他的头顶上,如同耳鬓厮磨般温柔地说:「过去的事想太多也没意思,你能好好地过生活,就是给你母亲最大的回报。」
「你说,她到地府会不会恨我?」
钟裘安沉默了一阵子,说:「我不能代她回答你,所以你必须过得好,这样将来你到下面去了,才能亲自问清楚她。」
「要走还是走天堂路的好。」郝守行的脑袋有着跟人迥异的想法,往往能出奇不意地吐出吓人一跳的话语,「或许你能跟我一起去见她。」
钟裘安本来轻抚着他头发的动作霎时停止,直接一x1气把他的头发0乱,变成了鸟巢。
那天晚上,郝守行想了好久,给霍祖信发了个讯息:所有事Ga0定後,代我给我妈献一枝花吧。然後关了手机萤幕,躺在床上沉思。
突然他身旁的萤幕亮了,霍祖信传来一句:不怪我了?
郝守行皱着眉头,再迟顿也听得出霍祖信有放软姿态的意思,回覆道:怪你g嘛。
霍祖信没有再即时回覆了,郝守行好像了结心事般直接一觉睡到明天。
如果真的把一个人当成亲人,实在很难b自己讨厌对方,反正不论他怎样不满,还是无法远离霍祖信,还不如顺其自然。
於政府总部拥有最宽敞的私人办公室,是作为全城的市长才有的特别待遇。
张染扬眉头深锁坐在办公桌前,凝视着眼前一封加密过的电邮。
老实说,他没想到这场风波会越卷越大,甚至去到无法收拾的地步,陈立海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布署,加上现在叶柏仁手上抓着警务局局长P1Aog的证据,几乎整个警队受他管辖,他想用什麽人都不用过问自己。
他在架空自己的控制权,不论是商界还是政界,只差在没有越过自己直接跟上面对话。
张染扬脸sE一沉,看完电邮後马上删掉。
连钟葵这个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消遥着的人,也要刻意给他发一份这样的邮件,半带威胁的口吻劝他收手,马上撤回地下城计划,成立调查专案组来对抗警察lAn权以及深入调查早前的黑社会恐袭事件。她凭什麽?
一直以来仕途顺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张染扬,首次感受到想办一件事全世界却与自己作对的宿命感。
但他从来不信命,不信天,只信自己。
张染扬想了一阵子,打个电话通知下属开临时会议,顺带约了跟叶柏仁相熟的商界人士,虽然考虑到他们这些墙头草未必完全听自己话,但至少他的权力还能做到b他们做一些他们未必愿意做的事。
做完这一切头等要事後,张染扬就伸手把摆放在电脑靠後位置的剑球拿过来,抓在手中。
记得以前小时候家境一般,零用钱要省着用,母亲连买个玩具给自己也吝啬,那时候从外国回来的叔叔给自己买了一个剑球,上面是个尖部,下面能用手握着,中间夹着一条绳子绑着一个球。能玩的花样不多,但都足够他花一段时间好好研究了。
童年时间他只专注玩剑球,每天握着把柄上下倒转,小球随着他的动作跳动摇晃,发出清脆俐落的声音。最初球还是经常cHa不中顶部,但多加努力很快就成功了,能顺利把球玩弄在自己手中。
他张染扬没什麽过人的本领,跟叶柏仁那种出身富户的大家庭背景不一样,他的家人没有多余的金钱支持他培养艺术、学习弹奏乐器之类的个人兴趣,他只是非常擅长专心做好一件事,不论是读书还是玩剑球。
张染扬轻轻抚0着这一颗已经陪伴他渡过五十多年的旧剑球,表面充满着岁月的痕迹,这不是他第一个玩的球,他叔叔给的那个早就因为损坏严重而被母亲拿去扔了,他翻遍了周围的垃圾桶还是找不回来。
这个世界没任何事能难得到他,没有旧的他会储钱买新的,遇到越大的阻挠只会更加激励他的勇气。
他从来不会做错任何一个决策,不论是学业上,还是工作上。其他人不懂,他都有办法说服他们,他们不听自己的话,不过是无法理解他的一群愚人罢了,解释再多也不过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张染扬沉下气,最终把剑球放回原处,把垃圾桶里的邮件彻底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