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她妈刚刚目睹了她被当成吉祥物的围攻?
然后还喝茶看戏?
这个妈妈还能要吗?真气人啊。
糖豆跺跺脚:“妈妈,你这样会失去我的你知道吗?你不然快和爸爸复婚吧,呜呜,我好像小苦力啊。”
天下怎么会有她这么乖的小女孩呢,她甚至怀疑她妈今天没有去上班,因为早上她爸买的早饭很多,而现在桌子上空无一物。
早饭显然被她妈当成了午饭。
白柳尴尬地挪了挪脚步,端上水杯挡住糖豆的小眼神,同时理直气壮道:“我请假了,你要是不想上学,妈妈也可以给你请假。”
虽然这样不太好,但她也不是不能做。
呜呜呜,宋嘉应都回来了,她为什么不能偷懒?
她要偷懒,她要放假……
糖豆握紧拳头,又跺了一下脚:“妈,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白柳听着糖豆跺脚声一颤。
“糖豆,别跺脚,咱住楼房不能扰民哈。”还是平房好,不对,小洋房更好。
她听宋嘉应说过沪城的小洋房,前世也见过京城的四合院。
羡慕,向往。
“妈,楼下的叔叔和阿姨还没有下班。”糖豆随后也意识到不对,“嗯,下次不跺脚了,但是我要和姥姥告状!”
以前白柳天天回家,可从来没见过敢请假和旷工。
糖豆生气,叉腰。
“咳,”白柳摇了摇一只手,“妈妈相信糖豆不是那种告状的人,五毛钱!”
贿赂女儿不犯法吧?
糖豆坚定的心微微动摇,告诉姥姥,姥姥还要为她妈担心,确实不好。
“一块,涨价了。”糖豆面无表情,“这次事态严重,和以前不一样。”
白柳不可思议地感叹:“你出去问问,谁家九岁孩子敢要一块钱,糖豆真出息了啊。”
“呵,”糖豆哼唧,“妈妈也出去问问,谁家大人请假旷工,还忽悠小孩去打饭,雇佣童工犯法啊我的妈妈。”
白柳叹息一声:“六毛!”
“九毛!”
“六毛五!”
“八毛——”
“碰——”家门忽然被推开,母女俩双双看向门口。
宋嘉应仿佛一路狂奔回来,气喘吁吁地指着收音机方向。
“打、打开收音机,快——”
糖豆不明所以,却乖乖地转身开收音机。
而白柳的目光锁定在宋嘉应身上,只见宋嘉应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此时此刻,楼下忽然传来尖叫声。
“《告党军国各族人民书》,1976年9月9日……”
后面广播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楼下和楼道里的哭喊声几乎响彻云霄。
要变天了。
很多走向,都要变了。
白柳和宋嘉应双双对视,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