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严衣带断,指直不得结。
冬日大雪,林间被深埋三寸,周遭草木皆死,独留残枝枯木在这死寂一片的地带无声咆哮。
突然,这寂若死灰的雪地被一声含糊不清的惨叫撕开。
林楚腰被身后的男人死命拽住头发,栽倒在一片几近凝冻的利枝上。
耳边是冰枝崩裂的尖锐声,她的脸被刀似的残枝刺过,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一堆碎石上开出了血花。
止不住的鲜血糊在林楚腰的脸上,整个后脑勺已经血肉模糊,没一会儿,她身下躺着的那块被血染成的殷红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白色。
不等她去叫,那男人粗鲁地压在她身上,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在她下摆游离,毫不留情撕裂了她的蝉衣。
林楚腰大脑轰鸣,强烈的耻辱感涌上心头,凭借着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她开始发了疯般地反抗。
她死死咬住唇上的那只手,双臂挥舞着不断往男人头上锤击,想着今日怎么也得带上他一起死。
“你这疯婆娘!”男人吐了一口唾沫,重重的一巴掌打在林楚腰脸上,瞬间现出鞭一般的红痕。
林楚腰再次向后倾倒,浑身的气力抽丝剥茧般拔去。
她知道自己没力气了。
和上辈子一样
被眼前的男人凌辱,失去清白之身后被所有人厌恶嫌弃。
而这一切,全拜她那表面柔弱但心如蛇蝎的堂妹林柳所赐!
记得前世,她一时鬼迷心窍迷上尚书之子萧成,但苦于对方对她爱答不理,常常烦闷。一日,林柳告诉她,萧成回心转意,就在郊外后山等她相见,林楚腰大喜,冬夜里踏雪赶来。
没想到等来的不是萧成,而是生死阁派来的土匪。
他在后山将她折磨得半死不活,完事后把她扔在雪地里。巧合的是,那天夜里,正好有一群上京勋贵在此地聚集狩猎,将她这副狼狈至极的模样看了个光。
一个尚在闺阁的世族小姐,衣衫不整地出现在郊外,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上京贵族心里比谁都清楚。
出事之后,虽然父亲林为良费心周旋,誓要将此事瞒下去,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没过多久,林楚腰的名声就一塌糊涂,她也成了林家的耻辱。
林家人都以为,林府大小姐失去清白之身后,因为“嫉妒”二小姐林柳冰清玉洁,而像个疯狗一样乱咬,竟然诬陷林柳害她被凌辱。
林为良的耐心也被耗尽,嫌她过于丢人,就把她关在了林府。
于是,这一年,她眼看着自小爱慕的男子成了林柳的裙下之臣,看着林柳讨了自己父亲林为良的欢心,踩着她残缺不堪的身子,一跃成了这林府的嫡女。
她不甘心。
齑粉般的雪落在她鲜血淋漓的脸上,林楚腰的呜咽声已微如蚊蚋,绝望的眸子要流出血泪来。
难道这一世,仍旧摆脱不了这个结局吗
“嘣!”
倏地,那男人闷哼一声,身子往后一抖,瞳仁猛缩,紧接着就像一块巨石,重重倒在了她的身上。
她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下一秒,意识到自己胸口一片粘腻的温热。
血!
林楚腰一惊,眼前瞬间清明过来。
原来男人背上直挺挺地插着一支箭,箭身射入极深,且正中心脏位置,是被一箭毙命!
耳边是车辇踏雪急速驰来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撞上她时,驾车人扯紧马缰,马蹄从她头上跃过。
她不敢出声。
那车夫似是沉默着打量着她,见她没有动静,惋惜道“这小娘子怕是难得活”
“死的人多了。”
“也是,时逢乱世,到处都是死人。”
她没死!
眼见这人不是派来杀她的,林楚腰拼命挣扎。
但死人的尸首堪比千钧,重压之下,她几乎不能动弹,林楚腰顾不上钻心般的疼痛,将一只手艰难地举到半空。
“我我”
林楚腰满口都是血,每说一个字,她便被血呛得连咳几声,鼻腔里一阵浓烈的血腥气。
林中瞬间安静了,然后她听见有人翻身下了车辇,下一秒,一把冰凉的未出鞘的长剑挨到了她的脸。
脸上被血迹粘腻住的头发被剑拨开。
“谢宵,好像是熟人,怎的这般惨了。”
“谁。”
“林府大小姐!要救不?”
程哲见林楚腰手瘫了下去,眼神混沌不清,知道她情势危急,于是不等车内的人回答,便纵身将那尸体往外一拖,单手将林楚腰拉了起来。
胸上巨物忽离,胸腔积聚的淤血猛然被她吐出一口来,林楚腰头撇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杀了。”
车内男声低沉,这话说的没有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