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霞居里,蒋成霸正跪在书房中,沈越脸上的愠色不减,怒拍了下桌子,道:“蒋家行如此险招,万一贵妃假怀孕一事被识破,蒋家就彻底完了!云楚国、戎狄人和西宁国正盼着大齐内乱,蒋家覆灭,本王再三叮嘱,蒋家只需当贤臣,稳住在朝中的地位,只要大齐不乱,百姓能安居乐业,这皇位由谁来坐,本王根本就不在意。”
蒋成霸回道:“十王爷,微臣虽为官时日尚短,可也看得出当今皇上绝非明君,十王爷本就是先皇属意之人,十王爷大可扶持新君,掌握朝中大权,继而登上皇位。”
“这跟谋逆有何区别?”沈越怒问道。
蒋成霸默然无言,书房中顿然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沈越才缓和了语气,道:“贵妃娘娘的孩子已经小产,你们的计划立即终止。蒋家必须尽快脱离朝廷争斗,保全实力,云楚国的三皇子和楚昭容必定会处心积虑的让皇上除掉朝中得力的大臣,甚至还会私下拉拢大臣为云楚国卖命,蒋家主要去注意这些大臣的动向,若有发现,立即暗杀。”
这回,蒋成霸恭敬的应了下来:“是!”
第二日早朝,蒋成霸就已身体抱恙告了假,没有蒋成霸在朝中给沈洛不自在,沈洛自然高兴的批了蒋成霸的假,还安排了个自己的人暂代兵部尚书之职,不过兵部重要大权还是在蒋成霸手中。
官场风云变化莫测,实在比后宫更是深奥。蒋成霸抱恙告假一事,传到宋云程的耳朵里,宋云程倒是没怎么在意,派了和喜送了东西去蒋国公府里问候一声,和喜回来时,样子慌慌忙忙的,焦急的向宋云程禀道:“主子,蒋国公府里出大事了?”
“怎么了?难不成叔叔病得很重?”宋云程只是以为蒋成霸装病暂时避开沈洛对蒋家的算计而已,听着和喜这般慌忙,当下也有几分慌神。
和喜忙摇头,缓了口气,才娓娓道来:“不是的,不是的,蒋尚书的病没什么大碍。是蒋世子,蒋世子成日的出入风花雪月场所,还出入赌坊,这欠了赌坊五万两银子,这赌坊的人都找上门来了,指着蒋国公和蒋尚书大骂,说蒋家人没一个好的。”
宋云程不由皱眉:“这是哪家的赌坊,就算蒋青欠了他们的钱,断也不敢跑到蒋国公府上大骂?”
和喜回道:“是孙充容的表哥,京中护军参领的儿子。”
难怪敢去蒋国公府闹,原来宫里有孙充容在,孙家在京中也是有权势之人。不过这个蒋青可真是将蒋家的名声都败坏了。
和喜又恭敬着跟宋云程禀道:“主子,蒋国公有话让奴才捎给您,蒋国公想将国公的公爵位传给二爷,只是二爷不肯要。二夫人却有意要让她与二爷的公子承袭国公爵位,府里闹得厉害着呢,蒋国公想让主子您拿个主意。”
宋云程想了一会儿,问道:“本宫那堂弟为人品德如何?若是像二婶婶一般,本宫还真怕他跟蒋青一般,害了蒋家的门楣与名声。”
和喜想了想,回道:“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不过听说这位蒋公子与二爷很是亲近,尚武不喜文,二夫人一直督促蒋公子学文来着,倒是让蒋公子很是不高兴,蒋公子还经常捉弄蒋世子来着。”
蒋家的责任大,虽然宋云程派了人去蒋国公府照料蒋国公,可也不能将蒋国公身体里的余毒清理干净,蒋国公顶多也就只能再活三五年日子,日后蒋家就要落在后辈的身上。其实,宋云程还是很认同蒋国公将爵位传给蒋成霸的,可蒋青的世子之位是沈洛所选,不管往后爵位传到谁的身上,得先要废了蒋青的世子之位,或者蒋青死了。
“蒋青到这般年纪也该谋个官职了,否则任由着他到处惹是生非也不好,那五万两银子让父亲先给还了。正好宫中带刀侍卫还有几个空缺,让蒋青和蒋弘进宫来当值吧。”宋云程想了想道,蒋国公既然将此事交由她,蒋青和蒋弘他们二人必有一人会承袭蒋国公的爵位,那就不如将他们放到宫里来历练历练。
就蒋家的能力,要将蒋青和蒋弘安置在宫里当个带刀侍卫,算不得难事。只是和喜犹豫着道:“主子,那蒋世子可是在宫里出过事的,怕是皇上……”
“他若是还有心要争这个世子之位,就是恪守住自己的本分,否则等他连世子都不是了,蒋家断也不会再护着他。”宋云程道,示意和喜按吩咐去办。
和喜自不再多言,躬身退下,派了人将宋云程的意思传回蒋国公府。
德章宫的太监排着长长的一队,都捧着一堆的赏赐从宣宁宫过去,往楚昭容住的风华宫而去,宋云程倚门看着,绛云道了句:“皇上对楚昭容的宠爱可真够盛的,这连着几日都在风华宫里,这赏赐连一日都不曾停过。”
宋云程笑而不语,倒是替那个楚昭容生出几分悲哀来,在这大齐皇宫里,就算沈洛再宠爱她,也断然不会让她生下孩子来。她不管是忠于大齐还是忠于云楚国,总会被两国怀疑,她此一生,已经注定只能在大齐皇宫里一辈子,却成不了真的大齐人,也不再是云楚国的人。
一个被彻彻底底抛弃的人,如何不悲哀。
就算宋云程,还想着出宫后过自己的生活,尚且有希望在,蒋家人对她也是百般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