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王贤妃才回神过来,想到大公主,想到如今的局势。沈洛沉迷炼药已经不理朝政,萧淑妃插手朝政,照着沈洛眼下的身子状况看,是撑不了多少时日,若是幼子登基,大齐朝堂必定会一片混乱,到时内忧外患,大公主身为长公主自然避免不了要走上和亲之路。
“唉!”王贤妃深深的叹了声,“也是本宫没用,无法照拂大公主周全,原先想的是能让她在宫里平安快乐的长大就好,所以本宫从不涉及后宫争斗,亦不求宠爱,一个人搬进这佛堂里好些年。却从未料及这些。”
宋云程道:“只要大齐强盛,皇上是明君,大公主自然能够平安幸福过一生。王贤妃是聪明人,有些话本宫就不明说了,王贤妃应该知道谁是最合适的人选,千万不要站错了地方。”
说罢,看着外面的雪停了,宋云程也不久留,起身来就要告辞离开。
突然的,王贤妃道了句:“看来宫里的谣言是真的。”
宋云程一顿,紧张警惕的看向王贤妃。
王贤妃却是一笑,道:“臣妾是真佩服贵妃娘娘的胆量。”
“你退缩了那么久,也该为了大公主胆大一回,别总让自己在愧悔中度过。”宋云程意味的道,然后出了宁安宫,踩着积雪一步一步缓缓回了宣宁宫。
王贤妃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宋云程走远,回想着宋云程离开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别总让自己在愧悔中度过。
在这偌大的宁安宫里,她愧悔了将近九年,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她每日都在愧悔之中度过。
那时候,沈洛刚登基为帝,要选大臣的女儿进宫为妃牵制于朝中大臣,当时王家是打算送她们姐妹二人入宫的。可是,那时候她正跟京城里的一个小守将江弘卫相互倾慕,因为父亲嫌弃江弘卫的出身一直要拆散她们,她和江弘卫当时都准备好私奔了,父亲却设计让她看到江弘卫和妹妹在一起,她一时气愤伤心,进了宫。
进宫之前,还劝父亲成全江弘卫和妹妹。
后来她才知道误会了江弘卫,可是她已经入宫。
等着在宫里再见到江弘卫的时候,他刚从疆场打了胜仗回来,受皇上封为将军,那日夜宴,她无心参与找了个借口在宁安宫里不出,而江弘卫喝得酩酊大醉,不知怎么的就摸进了宁安宫,与她说清缘由,还说他为何要去参军打仗,表露情愫说一直都未忘记她,之后,她与江弘卫就发生了肌肤之亲。
就是那一次,她怀上了了大公主。
之后,她与江弘卫多次秘密往来,江弘卫安排好了一切要与她一起出宫,可是她为了王家和江弘卫的前途,也不想往后过着一直逃亡提心吊胆的日子,所以她回绝了。
来往的次数渐渐多,也渐渐被人所知道,江弘卫为了不连累她,竟然设计了一场针对于他自己的谋杀。
江弘卫死的那一日,王贤妃这些年来经常梦见。
那是大公主满周岁的那天,江弘卫受邀进宫来庆贺,江弘卫送给大公主的礼物是一串檀香木佛珠,愿佛祖保佑大公主年年岁岁平平安安,可惜,就这份礼物还是由宫人层层递送才到宁安宫。宴会上,江弘卫依然是喝得大醉,嫔妃命妇都高兴的要抱大公主,江弘卫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和大公主,眼神里满是不舍。
随后,江弘卫就离开了皇宫。
宫中宴会正盛,突然的就传来江弘卫刚出宫就遇上刺客行刺,当场毙命。
听闻到这个噩耗的时候,她险些将怀中抱着的大公主撒手摔下来,当天夜里,她就伤心所累,一夜入了病症,太医诊治了三个多月身子才好转。
自那之后,她就搬进了佛堂里……
外面的盈盈白雪耀得发亮,多年前好像也是这样的下雪天,不知道那年那日,王弘卫的血可有染红宫门口盈盈白雪?
王贤妃回了屋子里,在书桌前坐下拿起笔来抄写佛经,这么多年来,她心里愧悔难过的时候,只能靠着抄写佛经来平复心情。
乳娘已经大公主喝了宋云程新开的方子,大公主瞧着活气了些,也没再让乳娘抱着,自己跑了进来,一边看着王贤妃抄写佛经一边道:“贵妃娘娘是个好人,虽然宫里好多人说贵妃娘娘坏,可我却不记得她做过什么坏事。母妃,我可以去找贵妃娘娘玩吗?”
王贤妃笑着放下笔来,摸了下大公主的头,好生道:“现在天气冷,你还病着,等着天气好了些母妃带你去,好不好?”
大公主点着头,高兴不已,道:“母妃,等过年的时候我们去给贵妃娘娘和十皇叔拜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