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格外的冷,河边的柳树在风中乱舞,偶尔一片树叶飘落在河面,眨眼就被河水冲走了。
熊倜深深地吸了口气,这口气似乎要把积存在肺中所有的气体都全部挥发出来。
刹那间,熊倜似乎觉得身上那些旧的伤口在开始作痛,好像又被人拿着刀子把以前还没有痊愈的伤疤,连皮带肉还有痂都给挑了起来。
不仅如此,心中好像深深地刺了一箭,这一箭又连血带心一起飞了出去。
痛,一种无法形容的痛,牵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
痛得他觉得连支持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真想一下倒在这冰冷的河水里,让这冰冷的河水冰封这颗受伤的心。
“呼!呼!”又一阵寒风迎面袭来,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啪!”一片落叶狠狠地砸在熊倜的脸上,这片落叶好像老天爷在他的脸上重重地打了一个耳光,让他又清醒了不少。
“不对,不对,不对。”熊倜在心里暗自说道,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肯定有什么地方自己疏漏了。
他相信夏芸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但是夏芸为什么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把以前这些事情都说出来,她的目的何在?“不对!我要问个明白。”
“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过去的事情?”熊倜控制住他心中的情绪,希望能探出夏芸内心深处的想法。
“你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夏芸又再次催促道,“魏忠贤肯定已经派出杀手了。”
夏芸忽然目光茫然,表情呆滞,她感觉心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而这在说话的嘴,说出的每一个字也都不是自己最想说的话。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她不得不说。
她轻轻地呼了口气,淡淡地说:“你走吧,去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永远,永远不要回来。”
熊倜看着河中被树叶点起的涟漪,衣服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熊倜没有说话,他的直觉告诉他夏芸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整个晚上,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让自己赶紧走,去哪里不重要,总而言之,走得越快越好。那她自己呢?她就不怕魏忠贤的追杀,她为什么不愿意和自己一起走啊!
熊倜突然转过头看着夏芸,他很认真地看着夏芸,用一种男人特有的深沉,像一个大人在想办法拆穿说谎的孩子一样,问着:“芸儿,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希望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
“我是你的男人啊!”熊倜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又喘了口气,他觉得心里很压抑,既然夏芸不说,那就只有让自己先戳开这层迷雾,“其实,我听到你和魏忠贤的谈话了。”
“什么?”夏芸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有些怀疑地看着熊倜,“你都听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我们一会再讨论。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熊倜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强硬。
“我……”夏芸被熊倜这强大的气场给震住了。她低着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不知道该如何陈述自己的错误。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问自己:我到底要不要全部告诉他,我到底要不要全部告诉他。
夏芸的心在撕裂般地疼痛,她知道,自己是女真人,这已经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跟着熊倜走,就是否认自己是女真人的后代。就算自己愿意跟随熊倜去浪迹天涯,可是,这能行得通吗?
退一万步想,就算努尔哈赤放过自己,可是,自己是九道山庄神秘杀手,红牌银字的首领身份,难道不知道背叛杀手组织会带来什么样的恶果?自己失踪一定会引起九道山庄的追杀,九道山庄是不会让自己有安稳生活的。
还有魏忠贤,还有锦衣卫,自己知道的事实在是太多,他们也会源源不断地派出杀手追杀自己。
还有冷血,还有五虎、五彪,还有……
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还有那些被自己杀死的人!
夏芸想到这,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双手不直觉地抱紧自己的身体。
与其两个人都过着这样被人追杀浪迹天涯的日子,不如让熊倜一个人远走高飞,逃离这是非之地。自己留下来,还能尽快得到些消息,跟他们周旋保护熊倜。
“芸儿!你在想什么?”熊倜看着夏芸的双手抱得越来越近,他对夏芸的怜惜之心又被勾起来了。
他走过去抱住夏芸,说:“你说话呀!你真的把熊家庄的人都杀死了啊?在京师的时候,真的是你多次袭击我和师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