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瑾朝面试室里轻瞥了一眼,看到旁边一动不动的站着一个手拿企划案的女人,便以为是新来的职员,随口问了句。
孙小姐当即面犯桃花红着面颊:“……应该有两个小时了。”
南风瑾低头看了下腕上的手表,忖度了一下时间,低声一句:“要结束了。”
孙小姐自负美貌,加上他的主动搭讪,便觉得这是个机会,她认识不少的名牌,一眼扫过去就知道南风瑾腕上带着的手表价值不菲,堪比一栋房子。
“帅哥,我……朋友送了两张酒店的餐饮票,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南风瑾剑眉一拧,刚想要摆下冷脸,却就听到面试室内传来清脆的“咔咔”高跟鞋的声音。
“酒店餐饮票?”
孙小姐没有看到南风瑾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件事情有门,“今晚八点,这是我的手机号,咱们……不见不散?”
在她的话说道一半的时候,面试室的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
张潇潇听到孙小姐的声音,看了眼一旁的宋巷生,只觉得这个女人蠢到了极点,来面试竟然连起码的功课都不会做做?
跟在宋巷生身后的面试官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尽全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宋巷生看了孙小姐一眼,唇角微微扯动了下,然后转身走开。
她走开了,身后的面试官们一个个恭敬的开了口:“南总……”
“南总。”
“南总。”
彼时的孙小姐诧异的看着身旁的男人,有种自己抱上了金主的兴奋感。
张潇潇将她的欣喜全然看在眼中,嘲弄道:“这位小姐,我们宋总监的脾气可不好,你这么堂而皇之的勾引她的丈夫,就不怕被她生吞活剥了?”
说完,追上了离开的宋巷生。
张潇潇会哑语,是三年前那名帮宋巷生拿下NDF项目那位哑语老师推荐过来的,是宋巷生的左膀右臂,也是她的发言人。
一个人即使能力再如何的出众,商场上不能说话,终归是她最大的弊端,她需要这么一个发言人。
张潇潇在公司最大的存在感也是宋巷生的发声器,她自己也心知肚明,一个野鸡大学的毕业生能够进入南氏集团工作,她是感激宋巷生的。
“把人丢出去,南氏集团不需要这种走歪门邪道的员工。”
南风瑾看着离开的宋巷生,蹙起了剑眉,沉声道。
宋巷生打开办公室的门,迎面就被飞过来的文件砸了个正着。
张潇潇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惊呼。
被砸中的宋巷生还没有什么反应,砸人的陈恩瑞却先哭了起来,大小姐脾气发作的将她办公室桌上的全部文件和摆设都砸在了地上。
“宋巷生,我最后悔的就是让你回了陈家,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那也是你爸爸,是你的亲爸爸,你这是想要逼死他是不是?!”
“你毁了陈家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怎么这么恶毒?!连点人性都没有,你就是个怪物,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陈恩瑞扑上来就要厮打宋巷生,却被宋巷生扣住了手腕,推了一把,倒在了地上。
南风谨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而陈恩瑞在看到他来了以后,哭的更是楚楚可怜,“风谨,风谨……你是不是也知道?是你指使她那么做的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为了这么女人看着我去死吗?”
她说的眼前不搭后语,南风瑾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质问的目光看向了宋巷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是这样的场景,凡是总监跟这位陈小姐起了任何的冲突,南总总是不由分说的便给总监定了罪,张潇潇已经不知道见了多少次。
现场的狼藉和被陈恩瑞丢在地上的文件,他都可以视若不见。
她很多时候都替宋巷生觉得不值,这段溃烂的婚姻,她不知道宋巷生究竟是在坚守些什么。
“如果你问的是陈氏集团,那就是我做的。”
宋巷生看了张潇潇一眼,张潇潇进行了转述,“陈氏集团?……很快就没有什么陈氏集团了。”
南风瑾眸光深邃射人的逼视着她,“陈家,你不能动。”
宋巷生笑。
“南总,商场无父子,尤其……陈家的事情跟南氏集团无关,你没有权利过问。”
张潇潇一字不落的翻译着,冷汗也在滴下,因为南风瑾的眼神实在太过骇人。
商场瞬息万变,多少前一年还如火如荼的产业,第二年就赔的干干净净,每天每小时每隔两三分钟都会由一个公司破产,陈氏集团为什么不可以?
宋巷生只要想到,想要差一点被陈慧敏害死的小宝,浑身的尖刺都会破开皮肉钻出来。
她想要的安稳和宁静,从来都没有人会给她,即使是施舍的。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让这些人好过?
如果不得安宁是归宿,那大家都心惊胆战的活着,不是也很好吗?
一个母亲,孩子就是她的逆鳞,更何况,是将这个孩子看的比自己生命都重要的宋巷生。
她忍受的煎熬和痛苦,都是为了给这个孩子创造更好的生活,让他能够无忧无虑的成长,完成自己童年想都不敢想的完整。
但即使是这样微小的愿望,都总是要有人破坏。
宋巷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杀了人放了火造了孽,这辈子身边才会围绕那么多的妖魔鬼怪。
两人对峙的时候,陈恩瑞的哭声更大。
南风瑾看着眼前冷静的女人,有欣赏也有……想要拔掉她身上锐刺的冲动。
无疑,在商场磨砺过后的宋巷生,比三年前那个青葱稚嫩的模样,更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
而如同南风瑾这般在商界大杀四方的男人,骨子里流动着的就是征服的血液。
说不清楚是被她公然反驳的怒火更甚,还是想要让她服软的心思更多,“恩瑞你先去办公室等我。”
陈恩瑞咬了咬唇,落着眼泪看他,端的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南风瑾安抚性的给她擦了下眼泪,神情却是不容置喙。
陈恩瑞只能握着手掌离开。
张潇潇自然是不放心将宋巷生一个人留在这里,“总监,我还是……”
“出去。”南风瑾锐利森冷的眸子投射过来。
张潇潇浑身一僵,下意识的看向宋巷生,在宋巷生点头的后,迟疑着退了出去。
办公室内只剩下夫妻二人。
“巷生,陈家怎么说都是你的娘家,你这么做,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他的指腹磨搓着她的蝴蝶骨,生产过的女人,体态更添青涩时没有的韵味。
南风瑾有些留恋。
宋巷生向旁边撤一步,避开他的手,疏离。
指尖只触碰到空气的南风瑾,削薄的唇角扯了下,“不想我碰你?”
宋巷生手指比划了一下:陈家。
她在提醒他,这才是他要跟她交谈的话题。
南风瑾:“宋巷生,我不懂哑语。”
不少人都知道南先生极具有语言天赋,曾经为了谈下一个跨国项目,三个月内就熟练的学会了一门外语。
然而三年过去了,他却连最基本的哑语手势都看不明白。
就连家里仅有三岁的孩童,在学会说话的同时,都明白了妈妈平常最经常表达的含义。
宋巷生垂在一侧的手指慢慢的攥紧了下,随后就又松开了,计较这些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原本他就不拿她当一回事,不是么?
她走到桌前,捡起地上的纸笔:陈氏集团,这是我跟他们之间的事情。
言外之意:你不要管。
南风瑾从后面抱着她,将她压在桌前,他宽阔的胸膛贴着她的脊背,薄唇似有若无的吻着她的后颈,“巷生,你要听话……不然,你是怎么走到现在的,我就能让你怎么回去……我的巷生,这么聪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是吗?”
宋巷生手指紧紧的扣住了桌沿。
如同催眠一般的声音,梦魇蛊惑的一遍遍的钻进她的耳蜗,“巷生,你要听话……”
宋巷生咬紧了牙关,即使知道自己是个哑巴。
她告诉自己,没有多久了。
用不了多久了。
他自恃能够掌控一切,但宋巷生就是要告诉他,他不是神,不可能一辈子将她锁死在手心里。
她是人,怎么会甘心一辈子做他棋盘上的棋子,让他随意摆弄。
“巷生,喊我的名字……”
“喊我的名字,我就放过你。”
他明明知道,她不能发出声音,却总是逼她。
“巷生,门没有锁。”他说,“如果让人知道他们口中的女魔头,私下里是这般的模样,你说……会是什么神情?”
听到他言语里的威胁,宋巷生蓦然瞪大了眼睛。
“陈家的事情,恩瑞会伤心……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他拿她的尊严,来换取心上人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