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他不客气地一个栗子敲在我脑袋上,将我所有旖旎的心思都敲散了。
“你打我干嘛?”我不甘地仰头瞪他,在对上他闪着怒火的眼睛后,有点蔫了,“怎、怎么了?”
“你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他毫不客气地一把揪住我耳朵,将我从地上揪得站起身来,“我是不是有告诫过你,不可以出远门,不可以随便离开你那个窝,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再有下次,我就看着你怎么死!”
“我错了我错了,”为了我的耳朵着想,我不得不委曲求全,“我不敢了,真不敢了,放手,放手……我脚软,你快放手。”
站不住了。
他松开了我的耳朵,我马上站不住地要继续坐回草地上,被他眼疾手快地捞住,然后特别嫌恶:“你……可真脏!”
可不是,又是水里游过,又是草地上滚过,再到泥潭里翻过,我都不敢照镜子看我现在啥样了。
可他即便满嘴的嫌弃,也没有松开我。
“回去写一万字检讨!”
“是是……一万,不能打个折吗?”
“嗯?”
“不打折不打折,一万一万,我写!我写!”
丧权辱国的我羞耻地一转头,就看到跟我一样脏兮兮的张晓芳,墨镜下滑了一半,大张的嘴巴快能吞下一个桃子,完全的目瞪口呆。
我有点尴尬:“咳,那个啥……”
“老大不愧是老大,”她自己合上了嘴巴,一脸地赞叹,“驯妻都是一流的,我那位要敢这么凶我打我揪我耳朵还逼我写检讨,我早给他两勾拳了。”
我:“……”
仇诗人淡漠地扫她一眼:“你有对象?”
张晓芳缩了缩脖子,吐吐舌头,不敢造次。
“晚点再找你算账,先下去把那两人捞起来。”
张晓芳左右看看,最后指着自己:“我?”
“不然,我?”
“不敢不敢,我去就我去!”跟我一样没有骨气的她,嘀咕了句上司没人性后,认命地站起身。
好在仇诗人也不是完全不体谅手下的老大,他给了张晓芳一颗好像是补气的药,被小芳如获至宝地捧着,一点不抱怨地,愉快地下去捞尸了……不,是捞人。
仇诗人自己也没闲着,他将我放到地上坐好,自己也下了坑,在我惊惶的目光里冲进了仍在燃烧的巨草中,足足过了五六秒他才出来,回到坑外。
看到他发梢末尾被火烫得稍卷,衣服也被烧黑了几块,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干什么呢,还说我找死,你自己不也一样!”
他没多做解释,将手中拿着的一根拇指粗的茎递给我。
“做什么?”
“放嘴里,咬。”
我照做了,咬下去,苦苦的汁就冒了出来,我正要呸掉,他及时喝令:“把汁都吸出来,吞下去。”
我不得不忍着那苦味,跟吸橙汁似得,再吞下去,恶心得差点反胃再吐出来,主要是不止苦,还有一股浓烈的腥味。
待我忍过反胃后,我发现被巨草吸走的“能量”好像回来了?
惊讶地抬头,看着某人淡淡的神色,我握紧了手中的茎……
……
大坑边:
除了突然出现的仇诗人,一开始一起进来的,只剩下四个人了。
大家围着仇诗人点燃的火堆,陷入死寂般的沉默,特别是江雅惠和无名居士,他们的弟子都死了,他们自个也是身心受创。
但这些负面情绪显然影响不到仇诗人,他提着我的领子走到一边,让我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讲给他听,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而我开始讲的时候,他拿出一米来长的树枝,据说是他在骷髅林里摘下来的一根,在草地上画了起来,像是一个八卦,又像是一个圆中带星的图案,反正我是看不懂。
我很详细地说了我哥的情况,一部分是我自己观察的,一部分是从我姐姐那听来的,也详尽地描述了晚上经历的种种,包括人面虎身兽要吃我时,突然响起的歌声,引走怪兽的事。
“……我当时以为我要被那棵巨草吸光呢,你就出现了,事情就是这样,我说完了。”
我立正站好,等着点评。
等了半天,他都只看着他划出来的图形符文,没有要理会我的意思,我往他靠了靠,踮着脚挨着他脖子加大音量:“汇报完毕,请指教!”
他头往另一边侧,斜眼瞪我:“听到了。”
“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丢下两字,他朝火堆那边看去,收到他眼神指示的张晓芳,招呼着江雅惠和无名居士过来,我是不知道,戴着墨镜的张晓芳,是如何在这夜色中,看清仇诗人给的眼色的?
江雅惠和无名居士都走了过来,望着仇诗人的眼神都带有说不明的意味,有崇敬,也有戒备。
“还未谢过这位先生出手相救,”无名居士一手背后,一手搁在腹前,稍稍弯腰向仇诗人表达感谢,“要不是你,我现在估计已经……”他苦笑地摇摇头。
江雅惠也朝仇诗人点头:“多谢。”她话语就简洁多了,随后暗暗打量着仇诗人,眸底闪过狐疑。
“不用客气。”仇诗人淡淡地回复一句算是应承了他们的感谢之词,说是不用客气,他冷漠傲然的神色可一点不谦虚。
不过他主要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虚礼上,指着他刚划出的符文说道:“我刚算了下,想现在出去,可以走这边。”
他指着某个方向:“但我不敢保证绝对安全,你们一定能够出去。”
他又指了另一个方向:“我和班澜会继续找她哥,你们也可以选择跟我们一起,我尽可能护全你们,听好,只是尽我能做的,我同样不能保证跟着我,你们就能出去。”
话落,他漠然地看着他们,让他们自己抉择。
张晓芳第一个举手:“我肯定跟着你的,老大。”
另外两个,则低头看着仇诗人划的简易符阵,眼里惊奇连连,江雅惠抬头:“你到底是谁?像你能力这么强,阴阳协会怎么可能没有登记你的名字,你真的叫仇诗人?”
仇诗人淡淡扫她一眼:“需要给你看我的身份证?”
“抱歉,是我逾越了。”江雅惠致歉,有些人不愿让人知道自己真实身份,所以在阴阳协会登记的是自己外号,她这般直接问,确实唐突。
她顿了下,道:“我跟你们一路,这本来就是我们进这座山的任务。”
我觉得这女人一直很聪明,说为了任务,仇诗人没出现时,他们都只想着能够活着出去,当然,这也无可厚非,现在倒说得冠冕堂皇,说白了,她是明白,跟着仇诗人,活着出去的几率更大。
不过我倒不讨厌这个女的,虽然说不是能交托性命的人,但在她能力范围内,能伸手帮一下,她还是会的,不至于背后插刀。
无名居士原本在迟疑,可见江雅惠选择了我们这边,他犹豫了下也选择了继续寻找班戟,因为就只剩下他一人,他又受了重伤。
对他们的选择,仇诗人没有任何意外,他抬头看了眼已经快要西下的月亮,道:“我再给你们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十分钟后出发。”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时间的问题,忙从腰包里掏出一晚上没碰过的手机,一看,发现上面的时间停在了三点十分。
手机上有个时钟,时钟上还有秒表,正常情况下秒表都会转动,这会秒表就静止在某个方位。
我甩了甩手机,难道是之前进水了?
又点开其他图标,发现手机并没有卡住,虽没有信号,但不用网的软件还是可以打开的,可那秒针怎么会不动呢?
看我半天动作的仇诗人,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我脑门:“这里面磁场错乱,就你那电子时间,能走才怪。”
“那现在几点了?我哥六点多可能就自己回去了。”那今晚就白进来了。
“五点,我们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崇拜地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时间的?”
他鄙夷地举起胳膊,袖子往上一拉,露出腕上的手表:“看表。”不受磁场影响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