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你……”
在我还想再给出更大利益来诱惑她时,她突然就动了,手中一柄长鞭朝我甩了过来,那鞭子乍一看只有手臂的长短,当被甩出来时,却可以拉得很长很长,转角到客厅有九个台阶并不算短,鞭尾眨眼间就到了我跟前。
我本能地转身一躲,在我旁边首当其冲的殷湦反应也快避开了,那鞭尾便打在了墙上,立马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痕迹,可见这鞭子的威力。
而就我们躲开那一鞭的时候,班芷已经朝我们冲了过来,接着阶梯施力,跳到了我们眼前,她似乎也不跟我们讲理,甚至明明抓了那么多“人质”,她也不利用一下,直接就跟我们开打,她所图到底为何啊?
在我困惑不解时,殷湦一把将我拉到了他身后,他自己迎上了班芷,直到这会,他殷家继承人从小培训的身手才真正的显露出来,面对非正常人类所拥有的“超能力”的班芷,他竟然也有与之过招的本事。
我退开几步,看着他们两个明明今晚就要订婚的新人,在这狭窄的楼梯间打斗起来,鞭子在空中“啪啪”地响,我想帮忙也插不进手,很可能还会反给殷湦帮倒忙。
再看看底下客厅,我趁着班芷被殷湦缠住的间隙,想要偷偷越过他们到下面去救我爸妈。
转换成幽灵体,看准时机从他们身旁穿过,正想要飘下去,就听到发球中一名亲戚发出了惨叫,我转头一看,就见一个算是我堂叔的男人,脖子被一簇发丝勒紧,另有一簇发丝,从堂叔的嘴里穿进去,在从他脑后钻出来!
那景象看着很可怖,堂叔惨叫声都没能叫多久,就再喊不出来了。
我害怕得又往下飘,然后就是另一声惨叫声响起,是某个表姐,而她的情况比堂叔还要惨……我刹住了身形,不敢再往下哪怕一寸了。
“没用的小澜,”殷湦和班芷分开了,一人卡在楼梯一边,殷湦的捂着胸口,那里被鞭子打出了一道血痕,衣服都被打破了,他愤恨地瞪着在他面前与他对峙却面无表情的班芷,“你姐已经疯了,她不打算放过任何人,她要将我们所有人都赶尽杀绝,她不会放过我们,更不会放过我们的亲人的。”
我回头看着班芷,从她的眼睛里,始终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小澜,”殷湦似下定了决心,“当断则断,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们的亲人,你姐她……不能留了。”
他说着,主动朝班芷冲了上去,班芷眼一睁,不带任何感情地一鞭甩过去,无论动作还是招式比之前更加凌厉,殷湦毕竟是个人,他开始不敌,被班芷甩拍在楼梯转角的平台上,长鞭收回手柄里,再冒出来时就变成了一柄剑,剑对着殷湦的胸口就要刺下去。
班芷,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杀人机器,对着昔日的爱人,她手中刺下去的剑,没有丝毫的停顿。
“啊湦!”我冲回去想要帮他,殷湦却在这时候暴起,任由着长剑穿过他的胸口,然后按住了班芷握着剑的手,再将她紧紧地抱住,让她无法脱离自己。
我愕然地呆住,睁大眼睛,张着嘴巴想喊,声音却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人、人类的胸口,被长剑穿过去,还、还能活吗?
我在最恨殷湦的时候,都没想过让他死,没想过他会鲜血淋漓地出现在我面前,伤他的还是我姐姐!
我几近麻木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殷湦却不给我时间来接受,他还死死地抓着班芷,嘴里吐着血地对我喊着:“小澜,你姐不能留,不能留,快、快……”
快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为了底下被发球捆着的亲人,为了此时躺在血泊中的还死死抓着班芷不放的殷湦。
我只觉得眼睛疼得厉害,眼角不停地在抽搐,我变回实体,握着匕首的手在抖,迈着脚登上阶梯,回到转角的平台上。
“小澜,快……我、我坚持不了多久了……”殷湦抱着班芷的手臂青筋全爆,班芷握剑的手因为他的桎梏无法抽离,便在那伤口上碾转,殷湦疼得一张脸全无血色,他望着我,眼神复杂,“小澜,我知道是我负了你,现在的一切,就当是我还债了,从今以后,你好好的,不用惦念我……来,来吧!”
我走到了班芷身后,匕首高高地举起。
那从殷湦身上流到地上的鲜红色,身后传来的痛苦的呻吟,心里的魔种在生长,悄无声息地发了芽。
那被殷湦抱着的,完全背对着我,好似没有一丝丝防备的背部,只要一刀下去,我们可能就能从这奇怪的空间里出去,发球里的亲人可能就会被放下来,只要……杀了她!
我举起匕首,刺了下去……关键时刻,衣领里的白玉突然滚烫起来,我心一颤,匕首猛地转了个方向,划破班芷的手臂,然后将班芷和殷湦分了开来。
两人分别倒向两个方向,我就趴在他们当中,整个人还恍惚着,殷湦咳出了血,他没有责怪我关键时刻出差错,而是惊慌地喊着:“小澜,快跑!”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有鞭子缠在了我身上,再一扯,我倒在了班芷的怀里,被她抓住。
“小澜!”
在殷湦的慌喊中,班芷劫持着我飞速下了楼梯来到客厅里,殷湦浑身是血地撑着扶手站起来,面色十足担忧地想要追下来,班芷挥了下手,所有的发球上的头发,瞬间抽出,在我们面前形成一个头发组成的高墙,将想要下楼来的殷湦挡住。
发球的发丝被抽光,那一个个的脑袋掉下来,竟全是假的,只有一个假头根本没有身子。
不等我细看,班芷扯着我往前屋跑去。
前屋的宴会厅里依旧是一片狼藉,这么久了,也没有人进来过,班芷带着我穿过宴会厅,上了前屋的二楼,藏进了一间房间,再拉开衣柜,将我塞进去,她自己也躲进来,再把柜子的门拉上。
做完这一切,她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我听到她又细又急的呼吸,察觉到她靠着一处地方就不动了。
柜子外的房间没有开灯,柜子里自然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除了耳朵更敏锐地能听到她这些声响外,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她此时什么模样。
“你,”在她的喘息声渐歇,柜子里静得连她细微的呼吸声都快没有后,我艰难地试着开口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等了几秒,才听到她开口:“……刚为什么不杀我?”
我:“……”
她轻声两声,嘲讽式的:“你不是恨我吗,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因为我知道,”我十分坚定地说,“你绝对不会伤害爸妈,更不会伤害哥哥。”
她顿住,又笑了起来,然后呛住般咳了两声:“你们不都觉得,我疯了吗?一个疯子,有什么做不到的。”
“就算你疯了,你也不会!”我跟一个小孩子坚定着自己认知一样,固执地不肯改变。
可听了这句话,她就沉默了,我等了一会都没等到她出声,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我有点慌地朝她那边伸出手:“姐,姐……”
我的手被她握住,她手的温度,给我一种比我的体温还要冰凉的错觉,还有些湿湿的,她声音哑哑的:“难为你现在还肯叫我姐。”
我:“……”
我闷闷地说:“你都不解释的吗?”
“我说的,你信吗?”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信不信?”
我听到一声长长地呼吸,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似乎在哭,再出声时,她的声音有一点颤:“班澜,殷湦……殷湦他早就死了!”
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时间的静止。
完全、完全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好几分钟,也可能只是短短的几秒,我听到我呆滞的声音:“是,是跟我一样吗?那、那也算活着吧?”
“不……就是死了,五年前,五年前……在你闹独立要出去上大学前,他就已经……没了!”
“这怎么可能!”我语速极快地说出这句话,“我们刚刚不是还看到……”
“那不是殷湦,”班芷打断我的自欺欺人,“那是……夺走了殷湦身体的魔鬼!班澜,你真正的未婚夫,陪你长大的亲人,你的啊湦,五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