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石室中一片冷寂,灯光黝黯如鬼火荧荧,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血腥,弥漫着强烈的仇恨,然而,一切却是那安静,静得似一座坟墓。
轻轻的,轻轻的——
孟轲睁开眼睛,他徐徐吸着气,徐徐吐着气,在这缓慢的呼吸里,不到一会,身上的毛孔已透出一片蒙蒙的光气;这片光越来越强,于是,在他身上啮肉吮血的红色毒蜘蛛纷纷四散奔逃,大多数很快就死掉了。
缓慢地,艰辛的,孟轲一寸一寸的将手肘弯了过来,这时,他的全身开始剧烈的抖索,面孔肌肉完全扭曲得变了形,他移动着,像是一个老人在爬着万仞巨山那么困难,但是,他终于已将带有双料钢铐的手臂转到了脸前。
嘴唇翁动了一阵,他颤颤张开了嘴,满口的鲜血流了出来,他的舌头、齿龈及口腔,已经完全被他自己咬破,方才,他聚集所有的精神意志蕴藏于心中一点,让知觉飘浮到无意识的一个全部属于自己的魔幻的国度,在不觉中施展高超的魔法与身体的痛苦相抗衡。
他瞪着眼,用魔法意识力将指缝中的钢针,一根根拔了出来,每拔出一根,他的全身就拳曲着抽搐一下,等都拔完了,他的呼吸己几乎痛得停止。
双掌流满着汩汩的紫色的血液,剧烈的颤抖着,这锥心的痛苦,刻骨的折磨,令他的身体一阵阵的不停抖索……
洒着盐的伤口似烧着了一样,炙热得发麻,他吁了口气,慢慢用毛孔里逼出的一缕缕雾气蒸洗着,而目前,他的力量也仅能做到这一步了。
明天,他记得玉面书生说过,明天要将他的四肢慢慢切割,假如要设法逃走,只有今晚的时间了,但是,自己走得了吗?目前,他恐怕连举起吃饭的勺子都会感到吃力!
蓝莺鸽不知如何了,塞纳留斯与嗜魂牛人的安危亦十分堪虑,还有,自己救回来的那个女人呢?现在他们都在哪儿?他们没有得罪过这些人,想该不会受到与自己相同的酷刑吧?……
脑子里浪潮般起伏思维着,他能忍受肉体上的昔楚,却几乎不能忍受精神上的煎熬,是了!孟轲的双目骤睁,假如对方去折磨莺鸽,去折磨老酒鬼甚至折磨竞彩与他的妹妹,自己该怎么办?自己又有什么法子可想?
他悲哀的摇摇头,不甘心地,一再试着集中意念,施展魔法意识,他知道只要能将这强大的魔法意识力重新调动起来,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出这石室,但是,他失望了,那股子平常运用自如的魔法意识,此际却是无法聚集,似一个重病的人要举起千斤之担,有心,却力不逮!
刚才,他想着,只要能够重新调动魔法意识,便可以不受那么多罪,他苦笑了,是的,只要能利用魔法,只怕受罪的会是对方了……
目光没有意识的在这石屋里游移着,未了,怔怔的停在壁顶垂挂下来的那盏油灯上,灯光黄昏昏的,微弱的火头,慢慢的黯了下来,却又忽然一跳,突地明亮,嗯,为什么呢?对了,是灯蕊又燃到了另一段浸饱了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