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诗雨的声音细如蚊子。
日历的出现，导致人会在不可回避的事情犯忌。
恋爱是不可回避的吗？
假如女方认为那个男人很好，男人也发起表白……
在不知日历的情况下，双方出于渴望在一起的本能，那么的确是不可回避。
可等级是苦难，这就耐人寻味了。
如果等级是征召，那或许还能说明恋爱本身没问题。
因为遇到的障碍不是来自现实。
但苦难代表障碍来自现实，且苦难具备延续性，可见……李诗雨在那一天，乃至之后的时间，都很惨。
而日历，居然给了一个女孩“站街女”这种字面意义上，或者说当下社会环境上，不太光彩的旧历职业。
可见，李诗雨那七天，除了惨，还有一些别的更让人难以接受的经历。
秦泽不是圣母，但也愿意对被生活摧残的人，带来适度的善意。
他神色进一步缓和：
“说说看吧，你的日历是哪一天变灰的？”
李诗雨抬起头，不解的看着秦泽：
“变灰？它没有灰啊……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是这样子了。”
秦泽微感诧异，但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他推断，大概李诗雨犯忌之后才发现了日历的存在。
而犯忌的过程，让李诗雨已经内心有了一些黑暗的地方。
所以日历一直是灰白色，不存在变灰这个过程。
也就是说，那个让李诗雨心里出现黑暗的经历，就是她恋爱犯忌的经历。
秦泽语气更为柔和：
“我是官方人员，你可以理解为，管理日历持有者的秩序人员。”
“不过你放心，虽然一开始我认为你犯了事情，但现在看来，你犯的事情不严重，还不足以让你被拘留。”
其实李诗雨也已经猜到了秦泽的身份。听到秦泽这么说，她终于不再担心。
甚至放轻松起来，她还翘起了二郎腿，不再如同刚才的柔弱少女那般，反而流露出几分本性里的社会气：
“早说嘛大哥，我可是一直遵纪守法的，我做的事情，顶多会被道德谴责，但法律绝对管不到我。”
秦泽说道：
“不好说，我不走法律程序，我觉得你有罪的话，我就可以抓走你。”
“所以最好是，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这句话让李诗雨一愣，她顿时又从小野猫变成了小家猫，露出了好看的笑容说道：
“你要问我什么？我一定认真回答，三围都可以告诉你！”
秦泽面不改色，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如果你拒绝回答实话，我可以让我的人偶，强行操控你说出实话。我的旧历职业是史学家。”
“我可以很容易提取你的记忆，但我给你一个自我坦白的机会。”
“如果你足够坦诚，我会允许你离开。只要你保证，以后你勾搭男人，不要碰有家庭的人，不要轻易去测试人性，我就可以让你继续自由生活。”
秦泽当然不是史学家，但对面也不是，所以撒个谎，诈一下对方也无妨。
万一日历给自己一个欺诈职能呢？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不希望这个还有救的女孩，对生活失去信心。
所以秦泽决定知晓女孩的经历，同时判断这种趋势，会不会导致她沦为黑历者。
不过有一点——
秦泽很尊重李诗雨的经历，他只想确保李诗雨不被日历腐蚀，至于劝妓从良这种事情，他可干不出来。
失足就一定不能热爱生活吗？没这个道理。
他不想对别人的人生指指点点，只是要给对方立一个不能逾越的底线。
李诗雨听到这番话，倒是没有多怀疑。
那个人偶太吓人了，虽然很好看，但却让她无比恐惧。
她可不想被人偶操控。
于是李诗雨一咬牙，决定讲述自己的经历。
……
……
半年前的时候，李诗雨还是一个纯洁的少女。
她在一家奶茶店打工。由于当时的流行病，加上本身比较社恐，她常年戴着口罩。
说得最多的话语，就是问顾客，喝点什么，中杯大杯，加冰么？
她一天的对白，似乎都是这些话。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自称小诗的女孩，是一个孤僻的人。
但事实上，小诗其实很好接近。
她喜欢玩武侠游戏，喜欢用自己的工资，去买好看的皮肤。
她最爱那套叫“雪吻”的白色时装，仿佛仙女一样素雅纯洁，亦如她最爱的是栀子花。
所以当有一次，公会搞活动，在语音软件上玩起游戏时，因为奖品恰好就是那套“雪吻”，她心动了。
于是她参与了游戏，第一次开口说话。
那有些羞涩的声音，让每一个男人都感觉被撩拨了一下。
接下来，公会的会长“冷凤凰”，便将那套雪吻送给了小诗。
“你穿上它真好看，我想给你买各种好看的衣服。让这个江湖因你变得多姿多彩。”
这聊天肉麻，油腻，甚至有点尬。
但却狠狠击中了小诗的内心。
白天的时候，小诗在奶茶店工作，人生只有三句话。
“喝什么？”
“中杯大杯？”
“加冰么？”
到了晚上，世界笼罩在夜色里的时候，她才会觉得人生是多姿多彩的。
“能给我看看你的照片么？”冷凤凰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他深知网恋的不靠谱，所以在投入下一套时装，将人约出来之前，不可能不看对方的样子。
“我喜欢素颜的照片，就像雪吻一样，素雅。”
他补充了一句。
这是一个正常女性都会抵触的要求。
看看腿，看看素颜照，看看这看看那……本质上都是一种冒犯。
小诗没有觉得冒犯，她真的发了一张素颜照过去。
冷凤凰看到这个照片后，激动得当场抽了几张卫生纸，打开了某小电影网站。
“你呢……我能看看你吗？”
“当然可以，我帅不帅？”
冷凤凰发了自己的照片。p得很严重，瘦脸，大眼，特效开到有些扭曲。
小诗回复道：
“嗯，很好看的。”
“那我们见面吧？我喜欢你，我觉得你肯定也很喜欢我。”冷凤凰本人虽然比照片胖几圈，但是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丑陋。
小诗本能想拒绝，可是……爸爸妈妈还有外婆死后，似乎很久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了。
她看着自己角色身上那套素雅白净的雪吻时装，最终不忍拒绝：
“好。”
听到这里的时候，秦泽皱起眉头。
他知道，这个女孩接下来，恐怕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