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
季樱并未往外头看,抬眼见陆星垂走过来,就手将他往回推。
“不过是个如今在我家已然成了过街老鼠的丧家之人,扯着嗓子叫嚷两句,发泄一下心中的愁痛罢了,不必往心里去,你自管好生坐着。”
她说着,便偏过脑袋去看许千峰,一笑“许二叔来得正巧,我祖母念叨着呢,说你惯是个会插科打诨的主儿,你来了,逗得她发笑,那病便更要好上大半,催着我来,请你们快些往正房去呢!”
话毕又望向果真乖乖坐回椅子里的陆星垂“昨儿你送来的吃食,我祖母说极好,不停口地夸,说你是个稳当人,办事比许二叔和我四叔都靠谱。过会子烦你也多与她说两句,她高兴了,身子也好得快些。”
许千峰刚被夸了两句,转头又被嫌,登时不乐意,大脚往季樱这边一伸,作势要踢她“嘶,怎么说话呢小樱儿?我听你那意思,合着我兄弟是个稳当人,我是啥,是个莽撞人?”
一边说一边摸摸下巴“不过你这小姑娘,倒益发有条理了。适才进来时,听你们家下人说,昨儿晚上全靠你打点家里的大小事体——怎么,一朝做主便上瘾了,这是要将我兄弟俩也一块儿安排了?”
也是与他实在熟,说起话来用不着太讲究,季樱便半真半假冲他一瞪眼“便是当真安排一回,难不成许二叔还有意见?”
说着又笑了“祖母那里还等着呢,请两位随我去吧。我四叔今儿也没去城南铺子,目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不若就留在家里吃午饭吧,等会儿他忙完了就更热闹,老太太瞧着心里更欢喜。”
至于要处理些什么嘛……自然是季大夫人离开之后,留下的烂摊子。他大哥季海一大早便在那儿满腔愁绪地给自个儿灌酒呢,连带对两个儿子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仿佛还有点怨他们一般,季渊这做亲兄弟的,自然得从旁看顾些,劝上两句。
她双手合十,冲着陆星垂和许千峰正儿八经拜了两下“许二叔和陆公子都不是外人,同你们我也不怕多说两句。我们家老太太是个要强的,经此一事,她面上是半点愁苦都不愿显出来,头先还与我又说又笑。但我心里清楚,这么大的事,她哪能心里不难受?便……唯有请二位帮个忙,多哄着她高兴些罢了。”
许千峰为人大大咧咧,听了这话立时把手一挥“这算什么,还值当你如此郑重?你们家老太太虽不是我娘,那也差不了多少了,咱两家这关系,你同我讲客套?走走走,这就去!”
话音没落下,人已是霍地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
那厢陆星垂便也起了身,却没追着许千峰出去,而是缓步行至季樱身边。
“怎么?”
季樱便偏过头去看他一眼,腮边余一抹尚未完全散去的笑意“有事?”
“……我瞧瞧你还着不着恼。”陆星垂便低低地道。
昨晚上匆匆见一面,彼时她是很感激他送酒菜来的,同他说话时和更是和颜悦色。但那时候,她家中乱糟糟地一团,想必她实在也是没工夫去琢磨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