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季樱顿时瞪大了眼。
这人还真是不见外哎,十年没见自个儿亲闺女了,愣是什么话都敢说!
季溶也拿眼睛回瞪她,父女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好半天,季樱冷不丁嗤地一笑。
“您要是想娶媳妇儿您就娶,我又不拦着,可让我管她叫娘,对不起,做不到。”
“嘿?”
季溶又是一挑眉,这一回,连季樱都从他这神态中瞧见了自己的影子“小破丫头,我几时说要娶媳妇了?你少跟我闲扯,你连爹都不叫呢,我还指望你管旁人叫娘?”
“我不是不叫,我是太久没见您了有点生疏,您容我调整调整不行吗?”
“调整个屁你!没听说过叫自个儿亲爹还得给自己加油攒劲的,怎么着我长得太寒碜你叫不出口?这性子随了谁了你?”
“不知道哦……”
季樱抬眼望天,被阳光刺了下眼,忙眯了迷“谁是我老子,我就随谁呗!”
季溶一愣,垮下脸来“你是不是欠揍?”
季樱压根儿就不怵他,闻言依旧眯着眼,也不说话了,唇角牵起,冲他露出个假笑来。
季溶固然嗓门大,但自打搬进这四合小院来,今日还是头回这么热闹。几个年轻后生帮着桑玉搬完了行李,便抄着手立在大门边上嘻嘻哈哈地看戏,姓岳的那两夫妻在灶下忙活着也想凑趣儿,手里还提溜着半拉南瓜,探出半个脑袋来,脸上也带着喜色。
季溶自然不是真跟他闺女较劲,他也丝毫不喜欢将女儿养成个半步都不敢多走的怯懦性子,见季樱这么虎,心下倒还挺高兴,跟她闹着玩儿互相呛了两句也就罢了,一挥手转换话题“晚上我有个局,你是跟了我去,还是自个儿在家?若是不愿去,我便让岳嫂子照应你,你也不必等我,晚饭后玩累了,便早点歇息。”
说着压低了点嗓门“我那屋的书架上,有好多话本子呢,都是我费劲淘回来的,市面上可难找,你若闲来无事,尽管自个儿去拿来看。”
“您出门同人谈生意,还能带着我呀?”
季樱便也不再绕着方才的话题打转,眼睛弯弯笑起来“不怕我碍事儿,或是不方便?”
没办法,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她若是个男孩儿,跟着她爹出去谈买卖是再正常不过的,可她偏偏是个姑娘家,做买卖的又以男人居多,她跟着在宴席间行走,不必想也知道,定有诸多不便。
“怕呀,怎么不怕!”
季二爷答得倒也坦荡,双手一摊,一副无奈又模样“你要是跟了我去,我就得匀出一只眼睛来照应你,又怕你吃不饱,又怕你闲得无聊,怪麻烦的!再说了,偏我闺女还长成了这副模样,要是叫哪个登徒子瞧见了,言语不尊重,那我不还得跟人干仗?可我有什么法子?”
他说着便叹了口气“我这局是一早定下的,实在推不得,但你又刚来,我若撇下了你,心里怪不落忍。若你实在想去,那我也便唯有带着你去咯!”
一席话说得季樱笑起来。
嘴上是说着不想让她去,实则暗戳戳的得意都快藏不住了。
她其实并不怕甚么不便当,毕竟这个年代民风还算开放,做生意走商行的女子虽算不得多,却也不至于凤毛麟角,她即便是真跟着,也不算个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