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怕她再有意见,他紧接着又道“你放心,我素来不喜身边跟着的人太多,这几个原就不打算带去北边。让他们成日在家中呆着也是无聊,倒不如替你做些事。回头我安顿妥当了,便让人来见你。”
他这是一门心思地为她好,季樱也就无谓再拒绝,点了头“那行,你给我找个好相处点的啊,可千万别像这俩似的,一个成日板着脸像我欠了她几万两银子似的,另个从早到晚不开腔,先前雅竹还问我呢,说你那个车夫兼护卫,是被你下了哑药了?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阿妙同桑玉两个无辜被她编排,一个面无表情冷笑一声,另一个抬头一脸愕然看她,本想分辩,大抵嫌说话太累,张了张嘴,又给闭上了。
她这厢里摆明了是在活跃气氛,陆星垂满眼只是无奈,待要抬手再照着她脑瓜顶敲一下,到底不大忍心,只好摇头叹气,顿了顿,抬眼觑着她脸色,“还要与你商量一事——我说的是‘商量’,可不是替你拿主意。”
这话说得颇有点小心翼翼,季樱忍不住笑了“干嘛,我便那么不讲理?不过,你若是劝我回我爹那儿去住,那就大可不必了。”
她收了笑容,淡淡道“今日遇上的那个范大人,看我的神情如此古怪,我从未来过京城,与他不可能有前事未解,照我估计,保不齐就同我身世那点子事有关。若我爹肯痛痛快快与我说分明,此刻我又何至于满脑门子闹不清的官司?况且,我看那范文启就算真有问题,也未必会轻易找上门,若当真找来了,无论我在客栈还是在我爹那,又有什么区别?客栈里,遇上不受欢迎的访客,至少小伙计还知道帮着拦一拦呢,再说,桑玉很靠得住的。”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她又态度坚决,陆星垂还没开口呢,就被她顶了回来,也是无法可想,只得点头答应“那明日我便打发人来。”
一顿晚饭没少被人搅和,眼瞧着戌时将尽,几人才算是吃了个差不多,叫掌柜的来结了账,也并不着急,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夜里风凉,甫一踏出映月楼,季樱便小小地打了个寒颤,缩缩脖子,转头对陆星垂笑“你后日启程,说好了去送你的,不知在哪条大街上瞧得最清楚?我估摸,到那日去送行的百姓指定少不了,也不知你能不能瞧见我?”
“你就是躲进人堆里,我也能一眼瞧见你。”
陆星垂回身与她对视一眼。
眨眼便得分开,他这一去,就说不定是什么时候才回得来了。他心里自然舍不得放她就这么回客栈,但见她冷成这样,心下又不忍“先赶紧回去,也别想着后日送行的事,明天去军中应了卯回来,我再来同你吃饭,十之七八我母亲也要跟来,到那时咱们再说。”
说着话,脚下便快了些,一路催着她,将她送回客栈中,眼看着进了大堂踏上楼梯,阿妙和桑玉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应是不至于再出纰漏,这才解了马往转身离开。
外头马蹄声响起,季樱脸上带了点笑容,眼瞧着陆星垂是走远了,那笑容蓦地一敛,回头看一眼桑玉和阿妙“随我进屋,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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