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仰着点头。”
阿妙将季樱的脑袋朝后轻扳了扳,给头发淋水“也是的,二爷闲了下来,必是要常常同您相处,只怕咱们再想抽空出去查这档子事,也……”
“错了。”
季樱回头看她一眼,淡笑“查什么查,这是我一个小小商户女能查的事儿吗?半点助力都无,我可没那么良善,甩开膀子替人忙活,让人一点都不用费事儿地捡现成。只不过,就算我将此事搁置,若估计不错,也自会有人坐不住找上门来,若彼时我爹正好在家,我岂不要吃不了兜着走?”
“哦……”
阿妙晓得季樱这会子之所以没与她明说,必是还没到时候,默默地凭空想象了一下季樱甩开膀子干活儿的模样,素来绷成一条线的唇角悄悄朝上抿了抿,没再多话,取了旁侧木架子上的胰子,替季樱洗起头发来。
这日之后,阿偃很是在家歇了两天。
单单去查事儿,并未动用他太多精力,主要还是这季家三小姐的种种行径实在给人的精神打击太大,简直比绕着京城跑上两圈还累人,他亟需好好儿地休养生息一番,弥补精神上受的创伤。
与之相比,阿妙同桑玉两个因为司空见惯,显然便要淡定得多,照常随着季樱出出入入,整个儿一副早已心如止水的模样。
季樱自个儿,自打从大宅回来之后,压根儿便没再提这事。因着季溶闲了下来,便大多数时间都同他爹和季渊在一处,或是在京城中有名的景致流连,或是去城中采买要带回榕州的各种物事,实在闲着无聊,便同季渊两个斗嘴打发时间,日子过得倒也极悠哉。
嘴上说担心有人找上门给自个儿惹麻烦,实则她心里并不怎样担心。那起人,自然也晓得他们这四合小院的门是轻易登不得的,若非如此,也不必那样处心积虑地琢磨寻她的由头了。说白了,她这个季三小姐是换过芯子的,对那些陈年旧事虽有几分好奇,却还远不到急得夜不能寐的地步,至于有没有旁人发急,那又与她何干?
日子如流水一般淌过,倏忽间便是小半月过去,入了腊月,也是到了该筹备着回榕州的时候了。
新宅的装潢早就入了正轨,如今前院儿的改动已张罗得七七八八,有个家中的年轻后生在那守着,日日报告进度,季樱也并没在这上头花太多心思,隔许多天也未必去瞧一回。
这天还是季溶提起要去新宅看看,几人这才一起出了门。
腊月里,天儿是愈发冷了,接连下了几场雪,整个京城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加之临近年节,街上的小贩走卒比之平日里少了许多,颇有些冷清。
季樱他们踏进新宅的时候,匠人们正忙得热火朝天。这样的天气,一个个身上热腾腾直冒白烟,活儿做得精细,前院扩大的池子和垂花门砖砌得漂亮,打眼瞧着就舒心,季溶一脚跨进门,迎面看见了,张嘴就是“嚯”一声赞。
有三两个匠人想是干活儿累了,正坐在地下抱着茶盅牛饮,听见动静,扭头一看,忙大嗓门一吆喝,将众人都唤了来。
季樱对匠人们厚道,工钱给得丰厚之余,还额外给了在此守着的年轻后生一笔钱,让他有事没事就买些点心或下酒菜给师傅们打牙祭,是以瞧见了她,这些人个个儿都很高兴,呼啦就围了个满满当当。
这个说“您有日子没来了,这一向忙吧?您瞧瞧这活儿干得可还行?我们可一点都没敢怠慢,个个儿使足了力气的!您待我们客气,我们也得厚道,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