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溶也是不吃她那套“怎么着,挑衅你爹?再不说我可真一个暴栗砸在你脑门上!”
话音刚落,手已是动了,在季樱头顶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爹怎么动辄便打人?”
季樱捂了脑袋便往后退“爹其实也能猜到,何必要问我?半年前那档子事,两个姑娘,一个死了,一个受伤活了下来,到如今我都没算清,究竟是她做了我的替死鬼,还是我因为她才受了伤。可无论如何,这个女孩子当初也是因为我才来了咱们家,现下她还孤零零地躺在那野坟地里,别的不论,至少我该给她挪动个安生的地方才是。”
顿了顿,她又道“其实这话在祖母跟前说出来也不紧要,只是眼瞧着就要过年,张罗这样的事,恐怕祖母心中忌讳,索性便别让她跟着操心了。”
季溶眼皮子垂了垂,许久没说话。
那个曾经给他当了十年闺女的小丫头,当然不是他的亲生闺女,甚而在这十年里很少与他相处,在他看来,差不多只是个陌生人。但有一句说一句,季樱这想法是没错的,让个小女孩子呆在野坟地里,未免太过薄情了。
“既是为着这个,那你明天就去吧。”
他抬眼看了看季樱“也不用你亲自张罗,给蔡广全两个钱,定然就办得妥妥当当。明日……我便不去了,许家那边,今晚应该也就晓得那战报上的消息了,明天少不得还要去一趟,帮着宽慰宽慰两个老人。”
这话是不是借口,季樱压根儿没去深究,闻言也不过轻轻一笑,点了点头,乖乖巧巧地同他两个道别,领着阿妙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一场赴宴,早晨出门那阵儿,她万万没料到会经历这许多事,忙叨了整天,也是直到这会子她才终于有工夫在自个儿的地盘上好生歇上一歇,简直进了屋便不想动弹,径直踢了鞋子便要往床上躺。
阿妙盯着季樱看了好半天,嘴唇咬了又咬,终究是没忍心说她,去提了热水来给她兑水洗澡,出来瞧见季樱倚在床头,闭着眼似是睡着了,一只脚却是耷拉在床边不时踢上一两下,便走过来唤她。
“洗了再睡。”
阿妙板着脸小声道“这么着容易着凉,最近事儿本来就多,大过年的若再病上一场,才当真是麻烦。”
“哎哟。”
季樱靠在床头上叹了口气“我不过就是闭着眼睛养养神,这也招来你一通唠叨。我记得你从前并不是这样,最近可絮叨多了。”
“呵呵。”
阿妙冷笑一声,只当没听见“今日这样忙,怎会不累?既是累了,明日就该在家养一养,为什么还急着去村里?那事即便要办,也不急于一时。”
季樱蓦地把眼睛睁开了,抬头看看她“原先是不急,我想着等过年后再去张罗也不迟。但现下出了这档子事,若是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那倒罢了,可如果……我估摸陆夫人是决计不肯来榕州的,便盘算着,假使情况当真不大好,等过完了年就同我爹一块儿去京城,所以,得先把这事儿办了才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