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老娘发了话,又是那样不容置喙的态度,季溶自然没法儿拧着来,眼见得实在说不通,唯有妥协,应了暂且不带季樱去京城。
然而从正房院子里出来,却是少不得将闺女提溜过去又嘱咐了一番。
“老太太舍不得你,你便在榕州多留些日子。正好咱们那新宅还有些手尾工夫,即便是现下去了也住不得,你留在家中也好,待我收拾妥当了,你再去也不迟,到时候我若实在不得空,便另打发人来接你。”
这话说的,倒好像季樱一早答应了要与他同住一般。
季樱听得好笑,抬眼去看季溶,促狭道“其实我觉得呆在榕州也挺好的,祖母惯着我,不叫我吃一点亏,山高水远的,您也管不着我……”
话没说完头顶上挨了一下暴栗。
“敢情儿你想留在榕州,就是预备背着我淘气?你趁早死了这心。”
季溶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可是有眼线的,你干了点啥、闯没闯祸我全知道,一时半会儿我的确不能拿你怎么样,可你难道一辈子不用再见我?总有算账的那天,到时候仔细你的皮。”
听听,别人家当爹的,对自个儿的宝贝闺女哄还来不及呢,这位可倒好,动辄便要揍人,还指望谁乐意同他住一块儿?
季樱反正成日被威胁惯了,也不怵,笑了声用眼梢瞟瞟站在一旁的季渊“爹有耳报神,这事我自然晓得,可不敢乱来呢。”
那厢季渊正低头摆弄扇坠儿,闻言也没搭腔,只阴阳怪气地冷笑了一声。
“我的皮好着呢,爹不必惦记它。”
季樱笑嘻嘻道“倒是新宅那边,爹要记得,家具都是在草木堂定做的,原本是约定的过年前就打好,因宅子装潢没能完工,这才往后又拖了拖。一应的单据都在书房案上的抽屉里搁着呢,爹到时候打发人去取家具,莫要忘了让他们带上。这些个事儿替咱家管装潢的那个后生都门儿清,爹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便只管问他。还有——”
她顿了顿又道“宅子刚装潢好,那上了漆的物件儿味道委实不好闻,爹可别把门窗关得紧紧的,尤其天气晴好时,得了空便让它多敞一敞,通通风;另外……”
“行了行了。”
季溶叫她念得脑壳疼,皱皱眉“小小年纪,哪里学得这样唠叨?我心里自然有数的,便是一时顾不到,老岳两口子都是细心的,必然照顾周全。你自管安安生生在榕州呆着,等我打发人来接你便罢。”
……
正月十五一过,季溶便启程往京城去,带上了亲儿子季克之和大侄子季守之。
这念头但凡出远门,总少不得起个大早,全家人呼呼啦啦地把三人直送到大门口,车夫忙着搬行李套车,众人便聚在一块儿切切地说话。
汪氏是满心里盼着季守之能跟着季溶一块儿往京城去历练的,然而到底是年轻夫妻,平素感情又好,成亲两三年,还从未曾分开过,这冷不丁要分隔两地了,心下自然舍不得,把全哥儿往季守之怀里一塞,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还未开口眼眶便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