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季溶领着季守之和季克之走后,不过翌日,便将季樱唤到了正房中,说是有事情要交给她办。
季樱嘴上百般躲懒,实则心中对这事儿并不十分抗拒,也晓得家中现下能帮着做事的人确实没两个了,因此郑嫂子来请时,她虽然嘴里嘀嘀咕咕地不情愿,动作可半点没耽误,瞧着外头天冷,斗篷一披,手炉一揣,暖暖和和地抬脚就往外走。
待入了正房,打眼一瞧,却见除开季老太太和金锭之外,屋里还有另一个人。
竟是季择之。
说来,这一众兄弟姐妹当中,季樱同她这个三哥哥,关系是最淡的。从前不论,就说打京城回来的这一个来月,她也不过在年节里同季择之打上过两回照面,互相走过场似的问候了一句“过年好”,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交集。
甚至连一同出门做客,他们都不会往一块儿凑,摆明了疏远至极。真要说起来,也就是季大夫人的事捅出来那段时间,还算是稍稍多说了两句。
如今家中可用的人寥寥无几,季老太太讲季择之一并唤了来,是为了什么,其实并不难猜。
“早上又贪睡了吧?”
季老太太人坐在罗汉榻上,正由金锭伺候着用参汤。她身子骨一向健朗,素来养身一类的吃食,唯独这参汤,为着滋养元气,隔三差五的却是必要饮上一盏。
这会子刚吃了参汤不好吃茶,金锭便又捧了熟水来,季老太太漱了口,斜睨季樱一眼,开口没好气,眉眼却含笑:“吃了早饭不曾?你三哥哥来了好一阵儿了,你却只管拖延,一个姑娘家,你也好意思?”
这真真儿是毫不讲理,季樱先去同季择之见过,紧接着嘴就是一扁,往季老太太跟前凑去:“祖母这一大早地将孙女叫来,敢情儿是为了冤枉人的?您岁数虽不算大,却到底是做了太祖母的人了,您得可不能这么欺负人呀!”
季老太太哈哈笑了起来,往她肩上一拍:“你看你那个吃不得亏的样儿,叫你三哥哥瞧了去,还不笑话你?”
那厢季择之忙起身答话,笑着道:“不会,三妹妹性情活泼可人,我自然也是心疼的。”
“如此甚好。”
季老太太似笑非笑地往他脸上瞟了瞟:“现下你们大小子和四小子都去了京城,萝儿那边亲事又落了定,就等着过礼定日子了,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尤其是买卖上的,还得你们兄妹多出把子力气才是。”
季择之闻言,似是略略愣了一下,抬眼向季老太太看去,嘴唇动了动。
季老太太却没忙着搭理他,只向着季樱道:“昨儿当着你爹的面,你可是痛痛快快应了的,这生意的事,你可得多花点心思在上头才是,别成日像个小懒猫似的。”
“我哪里答应了,明明是您一句话就定下了。”
季樱攀着她胳膊小声嘀咕,额头上挨了一下,立马老实了,坐正了身子,手往膝盖上一放,乖巧点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