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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季择之委实叫这糟心事儿弄得焦头烂额。
忙忙叨叨地让人准备醒酒汤,又打水给季海洗面提神,费尽了法子,好容易才算是把人弄得清醒了些,急吼吼将事情问了个清楚明白,不敢耽误,即刻就往季樱的院子跑。
这当口,已是将入亥时,快到了就寝的时候了。
季择之在院子外徘徊了半天,瞧着那窗户上人影晃动,终究是一脚踏了进去,敲开门,迎面就见季樱坐在灯下,手中捏着一只刚卸下来的珍珠耳坠,被灯火一照,柔光浮动。
“三哥哥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灯下人冲他展颜一笑,唇角弯出个好看的弧度:“大伯那边安顿好了?”
季择之牙根直痒痒。
好好儿的一个姑娘,长得像个人似的,心怎么就这么坏?
他堆起笑来:“啊,安顿好了,已歇下了。今日他的酒实在是吃得多了点,我心里惦记着三妹妹的吩咐,颇花了一番工夫,总算是将事情打听明白了。”
“大伯日子果真逍遥。”
季樱抿抿唇:“让三哥哥辛劳了,便说说吧。”
“嗳。”季择之赶忙答应一声,“我爹同那姓褚的,实是这两天才重新搭上的。我爹说,自打前些日子他没了钱,将那私塾的铺子充作抵债给了韦应求,这姓褚的便甚少在酱醋行出现,原先吃酒常遇上的那间小酒肆也不见他去。此番前脚才掏出那五百两,后脚姓褚的便又凑了上来,可见那赌坊之中,十有有他的眼线。”
“嗯。”
季樱淡淡应了一声,没多说一个字。
季择之便多少有点尴尬,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这两日,我爹同那姓褚的也没说什么要紧的,也就是方才在酒桌上,才提了提要替我爹手里的铺子找靠谱买主的事,看他的模样,好似对我爹手里是否真有澡堂铺面的房地契仍有疑虑,问我爹若真是要卖,可否将房地契拿出来给他瞧瞧,他见过实物,同买主也好说话些。”
这话终于是引起了季樱的一点兴趣,将手里的耳坠放下了,偏过头去看他:“大伯怎么说的?”
“我爹说,现下手中暂且有那几百两,还没到要动用房地契的时候,这事儿不急。”
季择之一边说,一边觑了觑她脸色:“我觉着……这话答得还行。”
“嗯,确实还行。”
季樱点点头:“若太过于急迫,反而容易引那姓褚的怀疑,大伯这是稳妥的法子。但这事儿我不想拖得太久……总不至于让大伯将手里那五百两全输完了再张罗正事吧,咱家虽不差钱,却也不是白给人送钱去的呀!”
“那三妹妹的意思……”
季择之眨巴了两下眼睛,一拍脑门:“哦,我爹同姓褚的今日在酒桌上约好了,明天午后还要一同去韦应求的酱醋行。”
“今日有些晚了,大伯也已歇下,那便还得麻烦一下三哥哥,明天同大伯说一声,让他用过午饭出门之前,在大门那儿等等我,我有些话与他说。”
季樱便笑着道,见季择之点点头,又道:“这事三哥哥可千万明日一早起来就同大伯说,否则你明日出门巡店,只怕已转过背,就把这事儿忘得干干净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