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妙人都走到屋角了,听了这话飞快地回转身,见她们家那不省心的姑娘当真就要往床上瘫,嘴里忍不住“嘶”了一声,虎着脸一个箭步冲过来,扯过张薄毯,呼啦扬开,十分迅疾地铺在了床上。
季樱身子一滞,转头看她:“干嘛,你嫌我脏啊”
“夏天汗多。”
阿妙也没多说,丢下这句话便走开了,须臾,很是利落地端了碗冰回来,用帕子包了,轻手轻脚地敷在季樱脚趾上。
“二公子”
沉默了好一阵,到底是没忍住,她低低问:“二公子这是为何?姑娘可有伤到?”
季樱立马噼里啪啦地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得意地一挑下巴:“我还能叫他伤了我?我不过是脚趾头红了点而已,你瞧瞧去,管保明日他那膝盖上一块青。”
“哦。”
阿妙答应一声,便又不说话了。
“那个”
季樱心说女孩子果然不好哄,清了清喉咙道:“四叔借给我那四百两,你替我收着吧。我这人手散得很,若搁在我这儿,只怕转过背就没了。你收着,正好也替我把把关,看看哪些钱是不必要花的,能省则省。”
“这个,我不懂。”
阿妙木木地抬头看她一眼:“况且,银钱还是姑娘自个儿收着好,毕竟唯有自己才是最信得过的。”
说什么来着?果然是因为这个!
季樱哭笑不得,伸手就在阿妙额头上戳了一下。
“跟我甩了大半天脸,就为这个?”
她半真半假地扬声道:“你也不琢磨琢磨,我平日里什么事瞒着你了,自打我回家,有什么你是不晓得的?我若信不过你,何必叫你知道这些?”
阿妙垂着眼,脸上的神情似有些松动,却没开口。
“你听见今日我跟那陆公子说的话,就往你自己身上套,可你怎么不明白,他是外人呀,我若不这么说,他能罢休?你起居都同我在一处,是离我最近的人了,这能一样吗?竟还生起气来,当真跟我一点儿默契都没有。”
说罢又耍赖:“我好苦,一颗真心喂了狗”
阿妙抬起头来看她,默了半晌,忽地摊开手掌:“钱给我。”
季樱噗地笑喷了,偏过头去咳了半天才缓过来,果然将放在身上的银票全都给了她:“你这是想明白了,不气了?我今天都累死了,你还偏拣这时候同我闹不气了便替我搽药吧,完了我好赶紧睡,真扛不住了”
话毕就又要倒下去。
阿妙霍地站起身,一胳膊就将她拽了起来:“姑娘先洗澡。”
扯着她一路进了沐房。
哄好了这不省心的丫头,舒舒坦坦地不想杂事睡了个好觉,翌日便将自己在房中关了整天,仔仔细细地琢磨开铺子的事。
什么身世,什么季三姑娘的过往,什么大房的恶意,于她而言都是糟心事,唯独这开铺子,却是心心念念的正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