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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贺的话说完之后,一众官员才拍了拍袍服上的尘土,规规矩矩地站了起来。
这时,官员们脸上的表情活泼了不少,压抑的气氛有所松动,原本庄严沉闷的大殿里顿时就有了一些新鲜的空气。
这些官员其实都是熟面孔了。
这两年时间里,刘贺和他们相处得非常愉快,他用自己的知识和思维帮助昌邑国解决了很多棘手的问题。
大到劝课农桑、小到决案诉讼,刘贺总能给出一些与众不同的看法,这些看法乍非常荒谬,但是往往却能够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刘贺的参与让沉闷的昌邑国有了一些新气象。
久而久之,上到昌邑相和昌邑中尉,下到各曹的掾史,都对刘贺颇为服气,只要遇到了解不开的难题,都愿意来征求刘贺的意见。
但是,看似和谐,实则有风险。
“诸侯王毋治国”的祖制如同一把剑,悬在刘贺的头顶上。
要是被人抓住这个把柄,轻则遭到申饬,重则除国削爵,说不定还要被流放。
苦思冥想之后,刘贺就给自己造了一个由头。
每月十五这一天,刘贺会在昌邑殿举行一次贤良会议:明面上是与郡中贤良文学讨论经义,实际上是帮诸曹解决手中的棘手事情。
为了避嫌,刘贺每个月只帮诸曹解决三件事情,数量有限,诸曹谁想获得这個机会,那就要争了。
为此,刘贺还给自己起了一个“昌邑国门下吏”的绰号。
所谓门下吏者,其实就是官员的私人顾问,而“昌邑国门下吏”就是要给整个昌邑国当门客,专门解决鸡毛蒜皮的实务。
堂堂诸侯王,居然想当一介无名无分的门下吏,这怎么听都像是一件癫悖至极的荒唐事。
但是,被人骂做癫子总比除国要强。
反正以前的那位刘贺也没少干癫悖的事情,多这么一件不多,少这么一件也不少。
更何况,癫悖正好还可以给自己当个掩护。
长安的那位大将军最后选自己当皇帝,不就是看重自己的贪玩与癫悖么。
于是,刘贺就这么开开心心地用“昌邑国门下吏”的由头,暗中干预起昌邑国的政事来了。
当然,昌邑相和昌邑中尉这些“大官”是不会来参加刘贺这贤良会议的,来的都是诸曹的佐贰官——他们都是二百石左右的官员,微不足道,自然也不会引起外人的注意。
在王位上坐稳了的刘贺用目光数了数,殿下一共站了十一个人,和禹无忧说的数目正好合上了,这个郎中一如既往地干练和严谨。
“诸位贤良,我们开始吧,今天,谁先抛砖引玉?”刘贺问道。
众人立刻开始谦让了起来,左一个“台甫先请”,又一个“鄙人不敢”,推三阻四,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始说正事。
刘贺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这种毫无用处的繁文缛节。
就在刘贺给禹无忧使眼色,想让后者催促一番的时候,一个满面髭须,头戴獬豸冠的壮汉推开几位同僚站了出来,嘴里还不停地抱怨着:“刚才诸位不还争得口沫横飞,非要让门下帮你们纾困吗,怎么这会子又推让起来了。”
“我陈修是个急性子,可就不与诸位谦让了。”
陈修是中尉府的法曹史,性格暴烈如火,在一众秉持中庸之道的儒生中算是一个异类,他刚才那几句粗鄙的抱怨已经引来众人的侧目,但他然不觉,更不会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