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救兵在十里之外,只要她跑的快一点,没准可以,没准可以带人来救季时宴。
但是真的可以吗?
那么深的坑,那么浓重的瘴气,还有生死未卜的追兵,凭季时宴被戳成蜂窝煤似的身体,能坚持到那一刻吗?
不管,不管怎样都要跑。
只有跑了才有可能,才有希望。
卿酒酒感觉有东西落在她胸前凌乱的衣衫上,温热的,贴着胸口留下去。
她伸手抹了一把,将脸擦得生疼。
她不想欠季时宴的,从来都不想。
当年走的那么干脆,就是不希望还跟他会有交集,现在现在也是,凭什么她要记这样的恩德记一辈子?
不可能,她不愿意。
说不清是不是这么多年终于运气好了一回,那伙人直到天亮也没有追到卿酒酒。
再往前就有浩瀚黄沙,好似边城的轮廓渐渐出现在面前。
卿酒酒累极了,不管是体力还是身上的伤造成的脱水,都已经到了极限。
晕倒之前,她被人接进一个温热的怀里。
“季、季时宴万人、万人坑,谢时、、、救谢时”
“酒酒!”
交战地。
一个浑身几乎被炮火熏黑的士兵一路穿过大军,来到为首的马前。
仔细看才发现是莫拜的副将林柯。
莫拜还在指挥前边的战况,他回眸,发现林柯欲言又止。
恰逢身边的沈默勒马回头,一副打算离开的样子,见了林柯,沈默倒是比他直接:“林将军是要来给莫将军送陛下的消息?”
他怎么知道??
林柯惊悚了:“啊?啊。将军?”
莫拜比起他显得要淡定的多,他从首位退下来。
前边再激烈,也还在他们的掌控中。
自从季时宴不知为何冲出去救卿酒酒并且下落不明后,主战场便由莫拜和沈默共担了下来。
他再怎么脑筋转不过弯来,也该知道这里面有猫腻。
季时宴安排好的猫腻。
从那一队大周百姓被绑为人质开始。
见沈默并没有兴趣要听他们的消息,反而要走,莫拜不禁问:“沈将军去哪?”
“战场交给莫将军了,三十万大军听你号令,记得我主子跟你说的,战后找孟长安要城池。”
“还有,陛下托将军将我主子人头带回燕京这件事不劳将军,他不打算葬入季家祖坟。”
沈默说完,一挥手,打马离开。
就如同在耍莫拜似的。
但他知道,沈默不是耍他。
见沈默背影远去,林柯稳了稳震惊的表情,这才道:“将军,那群百姓,确实是陛下派人掳了送到上阳的。”
他咬着牙,声音不敢过大,可拳头却攥的有些紧。
莫拜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就好像,他心口有一块大石头,他拼命求证一些事情,企图让这颗大石头从心口落下去。
可是现在求证明白了,那颗大石头非但落不下去,反而更令人心闷。
为了要季时宴的命,陛下甚至串通上阳,里应外合,拿百姓当人质,不惜用西北三十万将士的命去赌吗?
他开始怀疑这些年自己立场的正确与否。
呦呦鹿鸣:
莫拜,因为自信而被天选的大周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