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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孟长安不相信人死后会有魂魄。
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不会剩下。
你再伤心难过,那个人也回不来了。
孟九安转过眼,死死盯着那个青花瓷瓶,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孟长安毫无所知地继续说:“我给你把那个林溪送过来你不要,说给你封地你也不要,只要那个草环。”
“我就不知道你怎么颓废到这份上了,但是我说过,我不会杀了你的。”
“当年母后对你做过很多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跟谢时很多年前就有瓜葛了,但是命运有时候就是挺做弄人的,说起来跟母后也有点关系。”
“但她是我母亲,你是我哥哥,我想做点什么,又常常有心无力,想如果小时候我们都不是生在皇宫就好了。”
“我不会杀了你,但是谢时真的已经死了,如果你想的话,我给你划个封地,你在那呆上几年,没准看的人多人,也就想开了呢?”
时间总是能冲淡一切的,人总得朝前走的。
他没什么能给孟九安的,但他做不出来弑父杀兄的事情。
他愿意当这个皇帝,就是想,或许上阳皇族在他手里,能变得简单一点呢?
大家都不要那么冷血,不要总是自相残杀。
他看见孟九安动了动,几乎是双手撑地,将那个青花瓷瓶抱了过去。
那么小一个瓶子,跟当初躺在他怀里的谢时根本不是一个体量。
人死了,就只剩这么一点了么?
孟长安看他,看得自己眼眶酸涩,他别开脸:“我倒是觉得他死了挺好的,留在那个年纪,也不用再面对纷争,比我们活人好多了。”
只要活着,就没有一刻轻松的时候。
孟长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袍摆:“我要回去了,你想通了就叫他们来找我。”
他从牢狱出去,阳光直接照在脸上,很晃。
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但是现在很好——
所有的人的生活都走向正轨了,都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五洲会重新整合,变成一个新的世界。
他伸伸懒腰,朝自己的轿撵走去。
回燕京前,卿酒酒带着云琅丸丸去了一趟万人坑。
冬雪将已经将这里染成一片白,枯草的痕迹然不留。
坑底都是一些无名的,回不了家的战士,他们天地为墓,草木为碑,永远安息在这儿。
云琅和丸丸一人拿着三支香,学着沈默教他们的样子,认真叩了三个头。
丸丸已经从卿酒酒手里拿回了那只蝴蝶,她还是不大理解生离死别的意义,只是莫名觉得难过。
所有人都说那个很凶的男人是她的亲爹,现在他没有了,再也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明明很讨厌他,但是丸丸也觉得难过:“还是送给你吧,我那天故意说的,其实本来就想送给你。”
她将蝴蝶放在地上,小胖手拍了拍。
她觉得是不是可以安慰一下季时宴,因为那天离开前,他的表情有点悲伤。
云琅将香插在地上,回头找卿酒酒——
他娘正抱臂倚在一棵树干上,眼睛望着不知道哪里,表情好像有点伤感。
虽然娘亲一直没有哭过,但是他莫名觉得,经过这一场,娘亲变得有点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