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祝新年他们带回来了那头母鹿,鹿皮清理干净之后就是很好的遮盖材料,陈清婵拿着兽皮去了炎甲那边,急匆匆给炎甲丈量着尺寸。
那名白衣女子吃饱喝足也溜达了出去,她依然没有穿鞋,赤脚走到陈清婵身边,抬手指了指炎甲的几个破损的地方,两人说了几句话,随后便见陈清婵好似恍然大悟一般,立刻动刀切割起了鹿皮。
那白衣女子不是偃师,却能指导偃师班的陈清婵修理机甲,祝新年远远看着觉得有意思,待那女子溜达一圈回来之后,便问她。
“刚才你跟陈清婵说了些什么?我看她一开始好像挺为难的,听了你的指点之后就茅塞顿开了。”
白衣女子的头发快有脚踝那么长了,她长时间在雨林中生活,不与外人接触,衣着装扮非常原始,此时正用一把自己雕刻出来的木头梳子梳头发,闻声道。
“用兽皮修复机甲可是我的拿手绝活,他们偃师就算在战场上也很难遇到这种情况,论经验,十个偃师也未必赶得上我。”
偃师们通常都是在后方进行支援工作的,像这样没有任何机械和材料辅助修理机甲的情况非常少见,就连陈清婵也没有用兽皮修理机甲的经验,一开始确实不知道该怎么上手。
不过那白衣女子自己修了二十多年的机甲,任何东西到她手中都能成为维修机甲的材料,算起来她的经验可比寻常偃师要多太多了,而且这种经验可远不是看书能学得会的。
得了白衣女子的指导,陈清婵很快就修好了那台炎甲,当炎甲的主人看见她用兽皮修好了自己的机甲的时候,也不由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
“这玩意也能用来修机甲?!”
炎属相的学生围着机甲转了一圈,连声道:“虽然乍一眼看上去挺奇怪的,但你别说,看习惯了之后还觉得挺有意思的,跟学院里千篇一律的机甲比起来要有特点多了。”
他身边的同学打趣道:“好像也挺容易引起妖魔的注意的。”
两人立刻大闹了起来,炎属相学生对陈清婵道:“他就是个嘴无遮拦的蠢货,下次他机甲坏了你别给他修。”
陈清婵非常大度地摇了摇头,让他们把炎甲带走了。
直至所有工作结束,此刻月亮都已经爬上了枝头,陈清婵打了个哈欠准备去休息一会,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声响。
她立刻警惕地回头去看,却发现剑修们起的剑阵依然完好,并没有任何妖魔能闯入剑阵结界中来。
剑阵外树梢微动,好像是起了风,滇地天气多变,夜里突然起风也是常有的事。
陈清婵揉了揉眼睛,只当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快步走到了营帐前,恰好看见祝新年从另一间营帐内走出来。
“你还没睡啊?”
陈清婵有些惊讶,道:“明天你们机甲班可是开路的主力,不好好休息怎么能行?”
祝新年当然不会说自己是担心陈清婵一个人晚上在外工作才一直没睡等她回来的,只是淡笑道。
“恰好轮到我值夜了,你快进去休息吧,我们机甲班没有你们偃师作保可不行。”
两人相视一笑,陈清婵撩开布帘走进了营帐内,而祝新年则提着云母铜灯朝剑阵结界边缘走去。
跟他一起值夜的裴少桥哈欠连天,闭着眼睛跟在祝新年身后往前走,按照值夜的规矩,他们要去巡查一圈剑阵是否完好,确保没有妖魔窥视。
裴少桥梦里还在咂摸那鹿肉汤的味道呢,虽然身体跟着祝新年在走,但意识就没有清醒过,只知道一味往前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下来,结果不出意外的就出了意外。
走在前面的祝新年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裴少桥毫不知情一头撞了上去。
祝新年的灵识及时察觉到了情况,结果就是祝新年跨步往旁边一让,而昏睡中的裴少桥直接栽了出去,“啪”的一声摔到了剑阵外面。
这一摔终于把裴少桥摔醒了,他抬手想揉一揉困倦的眼睛,可是手刚抬起来,一股剧烈的腥臭味就钻入了他的鼻腔,令他胃里一抽,“呕”的一声差点把鹿肉汤全吐了。
“这是什么东西啊!”
裴少桥从身边摸到了一堆粘稠的东西,他感觉自己好像趴在一滩野兽的呕吐物中,不仅臭,还滑,他手脚并用爬了半天都没爬起来。
再看祝新年不知何时已经系上了避毒面巾,他站在剑阵里面,将云母铜灯举了过来,似乎是知道这东西不好闻,所以坚决不肯踏出剑阵。
“是天狼留下的痕迹。”
在云母铜灯的照耀下,能看见裴少桥浑身都是爬行动物的残肢,那些东西应该是从天狼胃里吐出来的,还裹着一滩龙涎,所以摸起来滑腻不堪。
许多爬行动物本身就带有恶臭,被天狼吃下去之后再吐出来,那味道可想而知,裴少桥实在忍不住了,趴在地上就吐了起来。
“它……它为什么要在这留这么一滩痕迹啊……”
裴少桥感觉自己都要被熏晕了过去,只能凭借最后一丝意志力对祝新年发问。
祝新年望着剑阵外的一片狼藉和远处草地上一道刚刚碾压出来的痕迹,那道痕迹通往树林深处,和白天他看见的天狼消失的方向完全一致。
直到此时,祝新年终于明白天狼这些天一直游荡在外是为了什么。
“它在给我们引路!”
祝新年惊愕道:“它在提醒我们跟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