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被打断了。
沈清清鼓足了勇气，冷不丁开口：“之前一直给我送信的是你对不对？”
顾世舒瞳孔微缩，这一瞬间巨大的痛苦清晰地侵蚀着他的脑神经。
他想起来，昨天他做出了决定，要让她知道自己的一些行为，让她主动来找他。
所以，今天早上他故意把给她写信用的纸张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她几乎毫不费力，就能在他的桌屉中发现。
这种纸张做工精美，价格昂贵，很多人喜欢，却不见得买得起，所以很少人拥有。
沈清清的确看见了，顿感脊背一凉，异常瘆人。
原来，一直以来萦绕在身边那道如同监视器一般的视线，来源于自己的同桌。
这个，她仅剩下的勉强称为朋友的人。
“那些骚扰短信也是你发的对不对？还有，你是不是还跟踪过我？就在学校后面的那条小巷，好几次我都感觉后面有人，是不是你？”
挑明了话，沈清清心里的恐惧稍微褪去了一些。
她恢复了以前的咄咄逼人，因为迫切执着于真相。
或许已经猜到了，但她还抱着他亲口承认并且道歉的期盼。
“我没有，你在说什么？有人跟踪你？多久了？”
耳边传来他清润的嗓音，带了一丝温和和疑惑。
顾世舒感到一阵懊恼，夹杂着一丝后悔的情绪。
他不能承认的，起码现在不能。
在他好不容易想要放下芥蒂靠近他的女孩的时候，怎么能以这样狰狞的面目出现？
他不想再吓到她了。
他现在，无法忍受她的片刻逃离。
沈清清认定他就是那个人，此刻突然就看透了他的伪装。
“我都看到了，那种信纸寻常人买不起，可是你有，你还用它来写信？顾世舒，你真是个变态！”
他怎么这么能装？
她忍不住骂，又猛然止住了话头，心头浮现的是恐慌。
她发誓找到这个人一定要狠狠报复他，可是现在她无权无势，怎么报复？
但，她不能就这样受他掣肘！
转学吧。
这一刻，这个念头无比强烈。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顾世舒深邃的眼中酝酿着一片冷沉风雨，像是飓风席卷而来，要将她卷入其中。
是冰冷的、偏执的、病态的。
“左小青，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
在他暗无天光的日子里，是她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他好不容易才再次得到。
他不会放手的。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用隐藏，小青，我不会伤害你的。”
沈清清惊怒不已：“顾世舒，我没有惹你吧？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匿名信、匿名短信，跟踪，哪一样是正常人会做的？你还说不会伤害我？”
她的确被保护的很好，可不会连这样明显的手段都看不出来。
顾世舒见她紧张，心中失去她的惶恐奇异地被安抚了。
他的薄唇发出一声轻笑：“小青，你不是说我是变态吗？那我怎么能跟正常人一样？”
少年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生动的，真实的，背着光显露出阴森森的黑暗，如同丛林灌木当中长久蛰伏的野兽。
深深的执念，如影随形。
沈清清再也吃不下去，抖着手腕收拾好了碗筷。
她踉跄了一下，被顾世舒自然而然地扶住。
修长有力的手令人完撼动不了，扶住她柳枝一般的细腰，延伸出密密麻麻的痒意与暧昧。
沈清清毫不犹豫地甩开了：“你别碰我！死变态！”
她眼眶深红，委屈倔强的模样，让顾世舒几乎要压不住蠢蠢欲动的偏执欲念，想吻住她光泽盈润的朱唇。
沈清清走一步他便跟一步，生怕她跑掉了。
他腿长，无论她走得多快，都会被毫不费力地追上。
“你别跟着我！你走开啊！”沈清清大骂，“变态！神经病！”
顾世舒也不介意，将她纷飞的发丝抚平，说：“小青，你不用转学，你的学费我可以帮你出，你先欠着我。”
她可以依赖他。
像是前世一样。
这是他的执念，他不必再费尽心思隐藏了。
沈清清心慌不已，拒绝道：“不用，我不用你的施舍，我也不想见到你，你离我远一点就好。”
“不想见我？”顾世舒扯开一抹诡异的笑，“左小青，你凭什么不想见我？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先抛弃了我？”
“你在说什么啊？顾世舒，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你别这么不要脸好不好？你给我听好了，我讨厌你，你走开！”
沈清清怕得不行，只想回到教室里，把转学申请书写好，赶紧离开这里。
被人欺负就算了，为什么，为什么唯一跟自己有交流的人，还是一个跟踪她的变态？
她又没有招惹谁！
顾世舒望进她的眼中，一汪委屈的水润。
他的心突然发痛。
“小青，你讨厌我？你怕我缠上你？”
“对。”沈清清抹了下眼角。
“可是怎么办，小青，我不可能放开你的，你即便是转学了，我也会找到你。”
“你也知道，我也不是真的一穷二白，如果我真的穷，不会买那么贵的纸给你写信。我想要找到你，简直不要太容易。”
他撕下伪装，将心底见不得光的阴暗彻底暴露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感觉呢？
像是把一种恶心发臭的食物，硬生生塞进沈清清的嘴里，她想吐，却被人像灌药一样灌进肠胃当中。
他眼中的偏执，如同一个穹顶，笼罩住她。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顾世舒的脸被打偏了过去，他的皮肤冷白，很快就浮现一个红彤彤的印子。
他恍若未觉，轻轻抿唇缓解着脸侧的痛楚。
却仍不悔改：“小青，你根本不必要转学，因为你不可能摆脱我的。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
沈清清咬住牙：“顾世舒，你是不是神经病？你真的很变态啊，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害怕的？你是不是就想看我害怕？”
在她的认知里，一些心理变态的人都是这样的。
不是，当然不是。
她梨花带雨的样子纵然美丽，可是伴随而来的是他的心口会痛，他会感到窒息。
但，之前他的所作所为，都给了她不好的印象，她会这样想也无可厚非。
沈清清放下了手，指尖还在颤抖。
顾世舒俯首与她额头相抵。
泪珠沾湿了她的眼睫，他伸手摸了摸，一指湿润。
“小青，你根本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我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