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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张,很长,很白,面有敬畏之色的大长脸。
崔器抢上一步扶住三驴子,皱眉道:“可还好。”
三驴子摇头苦笑道:“我还是不如他,不如他啊。”
崔器本以为三驴子口中的“他”是某位皇子,哪曾想并非如此。
只听三驴子再次叹道:“儿不如父,留之何用。留之何用……”
崔器怕三驴子再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忙一巴掌拍在三驴子后脑勺上,将其打醒。
“儿子不如老子有什么好自卑的,只要强过那几个兄弟不就好了……”
挨了一巴掌,三驴子忽然回身道:“头,你干嘛打我。”
崔器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三驴子。
“你没睡醒吗。”
闻言,三驴子揉了揉眼睛,扫视崔器身后说道:“就我一个人出来了吗,看来还不错。”
崔器忙道:“你出不出来不是重点,重点是里面什么情况。”
三驴子揉了揉头,叹道:“好像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
崔器皱眉道:“你不会进去就睡觉了吧……”
“入梦百年,一朝惊醒,天地依旧。梦里一生苦乐掺半,若非我爹打坟墓里爬出来,非要砍了我这个不孝子,倒也算圆满……”
崔器听着三驴子念叨,心里却在盘算。是梦,还是幻术,是否如那篱笆院一样,让人分不清真假。
通天塔里到底有什么,或者说,能让人看到什么。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崔器很想知道,当他步入塔内会见到什么。
是黑衣持剑的师傅再杀他一次,是身份曝光被天下众生追杀万里,还是九泉之下见爹娘一面。
二先生说到“惧”,说到“心”。那么即将看到的,到底是心里的恐惧,还是通天塔想让他看到的。
崔器不知道,他还没决定下来,到底以什么样的面貌走入通天塔。
他不是举棋不定之人,更非生死间畏首畏尾之辈。他犹豫,只因心不安。不知,眼前的路能否见到光明。
想到眼前的路,便不由想起小路上那个牌子,想起地宫中先生之言,想起风雪中的那个高大老人……
崔器仰起头,看着笼罩着土之气的通天塔,暗自念叨。
“路在脚下,路在脚下,怎么走我自己说了算……”
忽然通天塔二层黄光一闪再闪,两道身影,不分前后被丢了出来。
兄弟果然是兄弟,南宫家的两兄弟,虽然进塔有先后,出塔却同时。
崔器刚要扶住脸色发红,身子颤抖的铁山。却见小山一样的身子怒吼一声,猛地跃出,一头撞向塔门黄光。
“敢欺负俺小姨,老子弄死你们……”
黄光震荡,一道身影,去时快,回来的更快。
铁山身子晃了两晃,眸子布满血丝,咬牙就要再上,却被二先生虚空一按……
按下葫芦浮起来瓢,只见南宫弈面红耳赤,大吼道:“本公子文武兼备,差哪,差哪。你们倒是说啊,说啊。”
话落,南宫弈猛地冲向塔门,却被二先生虚空一抓,按落石阶之上。
“胡闹。”
一声冷哼,让南宫家的两兄弟冷冷打了个寒颤。好似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眸子里燃烧的怒火,也就熄了。
崔器和三驴子扶起铁山,关心道:“没事吧。”
铁山咬牙狠声骂道:“都他娘的,被老子打成肉饼了,有事的是他们……”
看铁山的样子,似乎在塔里这小子也没吃亏,崔器的心算是放下了。
怒气消了,铁山不由转回头,看了看众考生还有崔器,挠头道:“头,你这是已经进去过了,还是……”
崔器拍了拍铁山肩头,笑道:“这就去,这就去。”
却见三驴子一把拉住崔器道:“头,等了这么久,不差再等会了。”
铁山晓得三驴哥何意,不由点头道:“一楼见心中恐惧,二楼见心中愤怒。我还在二楼看见两位公主,且百鸟裙大有登三层的意思。也许用不到头了。”
该出来的都出来了,甚至被众考生看好的南宫弈竟也止步二层。
出乎意料的事一旦有了,那便还会有。比如,考生中竟然还有两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还未出来。
三层忽有土之气波动,便见黄色的光,打直棂窗中溢出。
有人登上三层,转瞬间三层的光却又熄灭,一道身影打三层飞出,飘然落下……
白衣飘落,眸中黯然神伤,有泪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