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来到兖州城的时候,杜乘锋一度以为这是个安全的城市。
毕竟进个门都需要登记,还有严密的安检措施,长刀长剑都不许带上街,见到就会被没收——和动辄就当街砍人,甚至连村头争水都能打出好几条人命的蓟北来比,这兖州城显然是一个和平且安全的地方了。
可直到现在,杜乘锋才意识到,这個说法应该是哪里有点问题。
比如,如果兖州城真有那么太平的话,大伙进门的时候,又怎么会需要过安检呢
“就算把长刀长剑禁了,好像也没什么用啊。”
看着地上刚刚被打死的尸体,杜乘锋不禁一阵挠头
和白日里看起来平平无奇完全不同,夜晚的兖州城可真是热闹。光是从城门口走回宅邸这段路上,杜乘锋就打死了得有九个人。
两个泼皮破落户,一个杂货铺的伙计,两个行脚的轿夫,两个摸黑偷东西的窃贼,一个要饭的乞丐,甚至还有个青楼里的妓子。
再加上之前那个庆阳楼的厨子,这些人留下的短刀和攮子,倒是正好给他凑了一套十连出来。
不过这十连倒是没摸出什么好东西就是了,厨子拿手的是做席面的手艺,两个泼皮只会勒索碰瓷,杂货铺的伙计擅长的是吆喝,要饭的乞丐会唱个数来宝,轿夫和小偷留下的东西倒是有用,两边一个熟悉白天的兖州城,一个熟悉夜晚的兖州城,倒是让杜乘锋对这兖州的地形熟悉了不少,至于那个青楼里的妓子……杜乘锋实在想不出,自己学妆容修饰能有什么用处。
是了,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这些人明明敢半夜袭杀落单路人,可他们中间却连一个会武艺的都没有。
他们都只是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甚至连打架斗殴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别人。
但现在,在夜色的掩护之下,他们却都成了杀人害命的凶残杀手。
“都是因为这个吗……”
拉开身上的袍服,杜乘锋看了眼袍子里那些,越来越多的短刃和攮子。
这些人唯一的共同点,也就是从某个藏头露尾的人手里,买到了这些据说“能够解决问题”的刀子,并且也确实用手中的刀子,物理意义上解决了他们面对的问题——而在尝到了杀戮带来的好处,也就是杜乘锋眼里的煞气入体之后,这些人便也就都停不下来了。
就像纥奚青手下那些草原甲士一样,杀人带来的煞气逐渐增幅着这些普通人的力量,让他们的开始超越普通人,逐渐向着非人的方向迈进。
哪怕这些人都没有习练过武艺,等闲十来个兵丁也不一定能将其拿下,更何况那些走夜路的普通路人了,怕不是一个照面就会被当场杀死。
只可惜,杜乘锋不能算普通路人。
“你真的还算是人”
就在杜乘锋准备先打开院门,进自己的新宅邸看看的时候,却有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了。
“这可都是我养了半年多的刀,你收走一把两把我也就认了,看在大家都是同行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计较……你招呼都不打一声,一口气收了十个人头的份量,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当我是死的”
“……你是”
杜乘锋诧异地回过头,却发现一个套着宽大袍服的人影正蹲在不远处的房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虽然对方藏头露尾,甚至还把整个脸都包了,但只看这熟悉的气息,分明就是之前那些刀子的记忆中出现过的,那个贩卖杀人短刃的人!
“我是兖州方面的情报负责人,花名雀鹰。”
藏头露尾的身影从房檐上跃下,打量了一下杜乘锋身上的袍服。
“你这衣服……伱这不是才混到麻雀吗这也敢捞过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