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然笑了笑,反问道:“云娘,你和朕说说,民间是如何议论朕和姚朴的?”
“民间说姚相是个大圣人,说陛下贤明,知人善任……”
没错这确实是姚朴,他是忠臣。
江楚然向后抻抻腰:“不错,多亏了姚相朕才能垂拱而天下治。姚朴将事情做的至善至美,圣主的名声反让朕落了个尽。”
“至于密诏”江楚然沉吟,“朕自然知道怎么做,只不过不是现在。”
“云娘可知血书上写的什么?”
“云娘不知。”
“上面说朕先母之罪擢发难数,身为人君,不担其责,残害生命,罔顾大道,三百五十四条冤魂不散,终日游荡皇城,化为厉鬼,取尔性命,以敬鬼神。”江楚然说这些时,面上十分平静。
反倒是云枝大吃一惊:“三百五十四!”她的杏眸里染上惊恐。
江楚然点点头,肯定了她:“正是羌城的死难者人数。”
姚朴猜的很对,先帝的死和羌城一事脱不了干系,至于为什么会涉及到江楚然……江楚然猜想九岁时的刺杀和逼死她母皇的是同一伙人。
或者说那人的仇恨很大,大到要亲眼看着天启覆灭。
云枝灵光一闪:“陛下是想……将人逼到明处来。”
江楚然笑而不语,却点了点头。
云枝转而觉得后怕,陛下用三年竟然布了这么大的局。
“必要时,朕会杀了姚朴,给背后那人一个正当的出手理由。”江楚然面上依旧挂着笑,笑得人畜无害。
“为什么是姚相呢?”
江楚然低头看着奏折,如葱削般的指尖抚摸着姚朴写在上面朱红的字迹,说道:“他是朕的老师,满朝文武,朕对他最为知晓,不管朕给他多大的权利绝不会恃宠而骄,威胁皇权,他,绝对的忠诚。”
云枝出去后,江楚然一个人坐在龙椅上沉思,她很感激姚朴的所作所为,所以在身处帝王的位置的前提下,她想给姚朴找条活路。
但很显然,暂时她找不到。她清楚姚朴在三年前,看见她落泪时,便在宫里安插人不露痕迹地专管她的饮食药膳。
姚朴和她心有灵犀一点通,稍稍提醒,便怀疑起江君兰的死。这一点,她很满意。
“姚相,朕该怎么办?”江楚然一人在御书房喃喃自语。
凤鸣三年,江楚然十五岁,姚朴二十一岁。江楚然慢慢地收权,有收网之意,但她想的简单,姚朴恐怕也并非绝对忠诚。
江楚然身为帝王,她的帝王心术是相当合格毒辣,但她还是忘了,她的先母疏远姚朴绝非只是因为癫疯……她忘了。
带有目的的靠近,本来就是有毒的罂粟花,这是一场持久的耐力赛,但最终两人都会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