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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么来得那么迟?”端坐在办公桌后、身上披着白大褂的医生头也没回。
“送笙笙过来。”裴行末惜字如金,轻车熟路拉了张椅子摆到周景澄的同一边。
周景澄放下笔,娃娃脸上挂着八卦的笑意,“哟,这话我怎么听出了几分炫耀呢。”
裴行末坐下,神色淡然,“你还真就没听错。”
周景澄撇嘴,正要开口询问他新婚燕尔的感觉怎么样,敲门声突然响起。
门外的女声软和中凝了几分清冽,“周医生?”
周景澄扫了裴行末一眼,连忙起身,拉上帘子,把接诊室分割成两半,这才拉开接诊室的门,“傅小姐,请进吧。”
接诊室不大,以至于傅笙走进就看到那把办公桌挡得一条缝都不露出来的帘子。
她笑着调侃,“都那么多年了,周医生还是没办法克服和病人面对面交流的别扭?”
周景澄是她的心理医生,他们认识了四五年,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了。
但她每次正儿八经来医院找他看病,都是隔着帘子和他聊。
周景澄耸了耸肩,“没办法,我是个话痨,面对面的话总是忍不住聊着聊着会歪楼,还是隔着帘子好,隔着帘子能谨记我的医生身份。”
一边说着,他给傅笙倒了杯热茶放到桌子上。
看她在沙发坐下,这才拉开帘子的一角钻回帘子后,冲裴行末使了个眼色。
裴行末了然,眸色一暗,轻声开口,“说起来,傅小姐这次来找我是因为接下来这段时间的天气?”
周景澄的声音是偏温文尔雅的公子音,正常说话的时候甚至有种奶音的既视感。
而裴行末的声音偏低沉醇厚。
但此时此刻,他启唇吐出的声线和周景澄的声音近乎一模一样。
饶是听了如数次,周景澄还是眉心一跳,暗暗吐槽,这声音离谱到他老娘在这可能都分辨不出来换了个人。
傅笙也确实没听出什么不对劲,懒懒靠着沙发靠背,“如果只是天气原因倒还好,偏偏傅家旁系最能折腾的那几个人要回国了,所以来找周医生开点药,免得我和他们对上的时候发病。”
那句熟稔的‘笙笙’到了嘴边,硬是被裴行末掐着虎口压了回去,“我给你开半个月的药,还是那句话,你不能一辈子都吃药,该试着走出来了。”
傅笙揉了揉眉心,“我也想,但是做不到。”
那场车祸……在她心里留下了太深的烙印。
爷爷死了……
她瞎了,聋了,在国外养了一年才恢复视觉和听觉。
更绝望的是,等她好点,能着手收拾和车祸扯上关系的人了,证据被父亲傅正国毁了一大半!
“不过,倒也不是完做不到,周医生要是能帮我劝裴家那位回国,我说不定就好起来了。”傅笙勾唇笑了笑,只语气是她懒得掩饰的自嘲。
周景澄默默拉开装满了零食的抽屉,从里面抓了一把瓜子出来。
然后他就被裴行末眯着桃花眼瞪了。
他缩了缩脖子,没怂到把瓜子放回去。
情感大戏要上演了!
他不能弄出嗑瓜子的声音,偷偷掰几颗瓜子吃怎么了!
他当了傅笙四年的心理医生,第一年的时候,只有他和傅笙接触。
因为她之前的心理医生被查出是傅家旁系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她被那个心理医生折腾得产生了应激反应,以至于他花了整整半年时间才成功引导她百分百信任他。
那之后,她什么都愿意跟他分享了,所以他知道的事情特别多。
直到裴行末在他面前演示了模拟人声的技巧,以及把心理治疗师的考证甩到他面前,他才退居幕后,每次开口和她聊的变成了裴行末。
那句隐晦的裴家那位,周景澄知道是谁。
裴行末也知道。
他垂眸,神色带着几分阴郁,语气却是微微上扬的,“我可是听说了傅小姐结婚了,不打算试着信任依赖那位裴少?”
明明不开心,但是他还是模拟出了周景澄平时八卦的语气。
傅笙抿了一口热水,“我也很信任依赖裴行末,但是那种依赖总归是不一样的。”
“就像……就像裴行末现在对我很好,但是有朝一日他面临了掉河问题,问他选我还是选他的初恋白月光,他一定会选白月光那样。”
她语气没一丝的勉强和不开心。
仿佛裴行末选初恋白月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周景澄拿起签字笔,在白纸写上大大的‘渣男’两个字。
裴行末视线瞥到纸上,暗暗给周景澄记了一笔,“傅小姐问过裴少这个问题?他当着你的面做出了那么伤人的回答?”
傅笙摸摸下巴,“那倒是没有问,但他和我是同类,我懂他,当着我的面,他一定会回答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