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曹操对郭谊的勉励,同样也是郭谊自己本人强烈要求。
当时决定赏赐擢升之后,郭谊就力求此位,而在东郡,乃至整个兖州也确实缺少谏言官吏,很少有人去做监察之事。
因为太得罪人了,士族多是彼此联姻,互有举荐之恩,很难有人会站出来指出不明之罪。
而且,就算是寒门和白身,一般人也得罪不起,不敢随意进言。
郭谊非要选个言官……
曹操虽没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用一個郡臣的官位来保护他。
若是日后元让尊重的话,也能压住不少宗亲。
同时,屯田令在准备了一年后,于今年开春的春耕时期,井然有序的进行。
青徐百姓百万众,没有任何怨言,依照去年秋、冬两季的安排部署,在各地择田开垦、耕种,配以桑陌等事,一派祥和。
主要是这百万人得了曹操的粮食,又听闻各地官吏在今年冬天不断收治难民,已经确信曹操的确是良主、明吏。
或许听从他的政令,以后真的可以收获富足。
自此,郭谊的名字,不光在数万百姓的口中流传,也逐步传到了兖州各地官吏的口中。
许多人虽未谋面,可知晓开春的军屯、虎豹骑大功,都是出自这个人之口。
陈留郡。
治所衙署之内,张邈在得知此消息时,沉默了很久,几乎不愿和周遭的人说话。
来往进出的谋臣将士,他都是魂不守舍,主要是这消息也并非是来自于流传的风评,而是曹操写给他的一封书信。
一直到晚上,才真正接受了这个消息。
此时屋舍内,大腹便便的张邈身穿褐色的袍服,在火坑前取暖。
在外有不少人侍卫正宿卫,一名身披战甲的虬髯莽汉,将房门合上后,走到了他面前来,两人相对而坐。
“兄长,此事已经不容犹豫了。”
此时坐在张邈身前六尺余的壮汉将军,是他的弟弟张超。
满脸的急迫,见张邈并没有反应,立马又急切的劝说道:“兄长,不可犹豫了。”
“曹孟德若是今年秋收之后,或许就真正得我兖州民心所向,我们就只有称臣了。”
“他写来的书信里,袁绍对你根本不念当年情谊,只想借他只手将你斩杀,这次书信来,又有催促。”
“一次两次曹孟德可能愿意,但若是日后久了,已心中烦躁,又或者是曹操他要兄长腾出陈留太守之位,又该如何?”
“就算他不会如此,我们也不可将性命,交托到他人的手中,任人宰割。”
“弟听闻,前番冬灾之时,曹操一边仁义收治难民,彰显其仁德,但暗中,已经将边让、王禹等人暗中下狱,早已死去多时。”
“说不定,迟早就到我们头上了。”
张邈听闻此话,总算有些动容,茫然的目光陡然一收,回过神来盯着他看。
喃喃道:“曹孟德,任用白身寒门,对士人并不崇敬,此是离经叛道,但也是无奈之举,接下来,兖州任用皆为他的人。”
“所谓唯才是举,是否是他说谁人有才,便是有才?如此这些人追随了他,现下当然不会追逐于官吏职位。”
“可日后富足了,一定会逐步升任,到时像戏忠、郭谊等人,便会出任各地为政。”
“我,我危矣,危矣,我不光声名不复,且还要为孟德所吞没,他迟早会以我之首,献于袁绍啊!”
张邈此时越想越是如此,曹操写给他的书信里多是勉励、安抚之语,以定他之心。
可每每想到曹操虚实无度,奸诈狡猾,便觉得这是缓兵之计,乃是在为今年秋收而缓。
等待其实力雄厚之后,岂不是一样要用对待边让等名士之法,来对待我?
张邈想到这,闭目仰天,脸色满是愤懑之色,结局定会如此。
自讨董后,我与袁绍背道而驰,几番阻挠他大计,又率众儒不尊他想另立天子的想法。
袁绍果然想杀我之心甚矣,现在孟德和袁绍一人在兖,一人在冀,同气连枝,中间相隔不过一条黄河。
他岂能没有杀心?
“公台那边,怎么说?”
“早已多次来使,静待时机,可邀在外诸侯进兖,与曹操相对,或许能得兖州,我们只要以曹操得此官位不正,驱逐金尚为名,再占据局势,便可得成。”
张超当即起身,面露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