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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乾在原本自己的下邳府院内休憩到深夜,但无论如何是睡不着的。
故而后院的灯火一直点燃,环顾四周之后,看得周遭家具似乎都未曾动过,很多书架之处还有蒙尘。
心里也信了曹军放出的流言,与百姓秋毫无犯。
个中缘由,他却怎么都想不明白。
徐、兖本不远,彼此通达往来多年,孙乾曾了解过这位新近在兖州崛起的新贵州牧。
曹操暂且没有爵位,其父的侯爵在罢免的时候也一并免除,甚至算不得“诸侯”之称,而曹操起势的本领,在于其用兵与为人大气霸道,敢争敢夺。
如此之人,居然会肯用最为繁杂冗长的仁攻之法,以人心为主,再去攻破徐州。
其真正大肆攻城,不计白骨的霸道,只在攻打下邳之后,就部收殓。
一位枭雄,却懂得行英雄之道,秉承霸道之人,懂得以王道做刀剑。
何等可怕。
回想曹操见到自己时,那如虎狼的一眼,在阴影光线之下显得极为慑人。
他一定不是天生仁义者,却用仁义为武器,实则暗藏利爪尖牙。
好可怕的一位雄主。
“临行前,元龙让我自己亲眼来看,我能看什么呢?”
孙乾心里一悬,思绪莫名顺着今日所见而去,他看到了曹操的才能。
一攻一收,以军力震慑,再以仁政收心,百姓几乎不会再话变,本来想抵抗的人也都放弃了抵抗。
而陶谦,失仁名,不得民心,麾下收容贼将诸多,相比之下多是贼将治军,高下立判了。
“不会是让我亲眼看这位曹氏雄主吧?”
孙乾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思路慢慢的开始通达了起来。
但在他思索些许头绪,想法逐渐夯实的时候,忽然传来了随从宿卫的脚步声,很快到了屋舍庭院前,朗声道:“先生,曹军的军师祭酒戏志才,前来拜会。”
“军师祭酒……”
孙乾稍稍思索了片刻,马上起身随意披了一件衣袍相迎。
很快和戏志才在前堂会面,让宿卫上了点酒和点心,刚喝了几杯,戏志才就道明了来意,“赖先生到来,能让我稍稍休息一夜。”
“至少,今夜在你处与你躲躲,能轻松不少,至明日再去处理政务军务,也算是偷了点闲。”
孙乾一听这话,嘴角微微撇动几下,不知如何回应。
好家伙,这话说得,把我这里还当成休息之处了,攻下了下邳,公务确实多,但是你和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礼貌了。
和士族那群礼节有度的人相处多了,孙乾忽然碰见戏志才这款,一时间竟然没习惯过来。
这人说话好直接好亲和,我甚至不知怎么回答,“祭酒日理万机,休憩些许时日,也正好。”
我还劝上他了。
戏志才笑而不语,甚至有些摇头晃脑的靠了下去,十分舒适的一只手撑住了身子,盯着孙乾表情古怪,似笑非笑。
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先生可知,今日惹怒了我家主公?差一点就没命了。”
“陶谦为人奸诈狡猾,几次觊觎我兖州不说,还曾和阙宣一同起兵,入侵我兖州,此举宵小耳,岂能为人主,且他现在年事已高,不事政事,外交境内都是一派颓唐,你今日还为他如此进言,说什么亏得老太爷未死。”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孙乾默默点头,他早明白是这句话出了问题,“明日见曹公,定不会再说此事。”
“只且看曹氏到底要如何才能退兵,不致两境交战。”
“这话又不对,若是我主听见,还得斩你,”戏志才当即打断了孙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