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夏白电话打去国内,一接通就听到弟弟元气满满、精神振奋的声音:“姐姐!”
“嗯——哎?你怎么在家里呀?今天不是周末吧?”他语气那么晴朗,夏白心情都跟着变好了,“你模拟测验成绩出来了吗?”
呃……电话立刻换了人接,池大师焦虑地“喂喂喂?”,“夏白!Phoebe她在你旁边吗?”
每次听他叫Phoebe,夏白都要反应一秒钟才意识到是说Phil。“她回她自己家里了,不在我这儿。”说着夏白勾头看了眼外间的蓝昼,他正在与史蒂夫博士讨论着什么,“蓝昼这会儿在跟别人说话,你需要我去问问他Phoebe的情况吗?”
池良易支支吾吾的没个决断,电话随即被抢走,里面传来蓝清明激动的连环炮:“你别理他!他自己都没搞明白自己喜不喜欢大芬,大芬就是被他这态度给气跑的!你好吗夏白?美国那边一切顺利吗?医生怎么说的?你吃饭了吗你不喜欢吃西餐的你要跟蓝昼说啊!你别总是自己忍着不吃!”
这惊心动魄的两天,枪林弹雨里都没掉下来的眼泪,就在蓝清明这一连串热乎乎的关切里夺眶而出了。像是绷紧了的弦终于得以松一松,夏白边掉泪边微笑,心里发酸但是暖洋洋的。在国内的时候她也知道朋友们待她很好,但现在这状况里更发觉那份好有多珍贵。她极度地想念他们,也极度地渴望回到从前那些寻常美好的小日子。
隔着一间落地玻璃的屋子,正听史蒂夫博士分析病情的蓝昼看到了夏白的落泪。看到她一边落泪一边情真意切地微笑,不用听内容蓝昼也知道电话那头是小雨他们。弟弟和朋友,是夏白这两年艰难日子里的精神支柱,她爱着那些人,也从那些人那里得到温暖力量。
之前他竟然那样理直气壮地要求她离开那些人、跟他一道远赴欧洲,现在想想真是混蛋至极。
“昼?”
“哦——对不起。”蓝昼为自己的走神道歉,苦笑着对博士说:“您继续说。”
史蒂夫博士拍拍他肩膀安慰,继续肾源的话题。趁着夏白身体没有虚弱到极致,尽快换一个健康的肾,就能有更高的存活率。“肾源供体优先考虑血亲,你太太的父母亲戚们,愿意为她捐献的,应该要立刻去医院做配对测试。”博士说,“她有没有同胞的兄弟姐妹?”
“有一个弟弟,同父同母!”蓝昼心中升起希望,但是同时又心痛犹豫地看向那边夏白——如果配对成功,要挖夏雨的肾救她,夏白她能答应吗?她得内疚痛苦成什么样?
“博士,”蓝昼压抑地问:“手术对供体的身体伤害大吗?我弟弟十七岁,正在读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