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落在自走火炮管上嬉戏打闹,有几只好奇心重地钻进了冰雹系统火箭炮管的筒子内,那种名叫“冰雹”疾风骤雨的火箭弹刚刚机械推弹上膛,距离下一次发射仅仅需要两秒钟。
一点火光,接着是剧烈的冲荡,自走火平地跳跃了一下,然后是剧烈震荡,车身差点倾覆。冰雹发射器化作了无数零部件四散纷飞,靠近炮塔的一侧整个凹陷下去,爆炸的余波扩散开来,在车体上露出一条条明显的裂缝。毫无疑问,车子算是彻底报废了,至于里面的炮手,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自走火炮侧门被打开,驾驶员和辅助观察手跌跌撞撞摔了出来,那些徘徊在空中的麻雀仿佛闻到腥味的鲨鱼,蜂拥朝着两名技术员冲去。
腹部下面,一个个小巧精致的金属盒发出扑哧扑哧红色的信号灯,跳跃的速度越来越快,而麻雀群距离战士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扑扑扑——
两名技术员反应很快,无论是驾驶员还是观察手,将胸口挂着的步枪横摆了半周。这种长度只有二十六公分,比冲锋枪还娇小的步枪,射速惊人的高,载弹量更是达到五十发,面前的麻雀“网”瞬间稀薄了一大半,空中此起彼伏的爆发出一团团血雾,被子弹射中的麻雀凌空爆裂,只剩下几羽羽毛孤零零飘荡在空中。
哪怕射击水准极高,哪怕反应极迅速,但是麻雀数量实在太多,只要有一只漏网之鱼,对于两人来说就是灭顶之灾。迈巴赫已经停了下来,车门大开,哈里斯急速飞奔过来,但是两者相距实在太远,远到整整四公里,而哈里斯的援护半径是15公里。
来不及了。
危机关头,另一辆自走火顶盖突然弹飞,一架旋翼无人机升腾起来,底部的大圆盘发射着强大的干扰波,同时合成音响里发出一连窜短促的鸟叫。这是模拟鸟类遇到危险发出的警告信号。
原本人性化的黑色小眼珠忽然变得迷茫起来,麻雀恢复了动物本能,它们开始不受控制地朝着外面争先恐后地飞去。
轰轰轰,仅仅飞出去一小截,身上的起爆器开始爆炸,天空绚丽地仿佛刚刚燃放了一场盛大的烟火晚会。
完成任务的无人机并不返航,而是不断盘旋在半空,身上的圆盘不断放射着电磁干扰波和无规则音频信号,这种无序的波长可以有效遏制心灵感应的侵入,也可以让对方通讯设备瘫痪。使整个战场除了己方之外,其余处在无线电静默状态。
现代战争的指挥统统依靠无线设备来完成传达和调整作战方针的意图,无线静默意味着戳瞎了对方的眼睛,让他们看不着,听不见,在现代战场上,这种情况是毁灭性的。
对方的遏制手段来了,十几枚RPG火箭弹升空,目标对准了空中的电子干扰无人机。
时钟塔这类名叫天堂鸟的自走火炮功能很强大,是个地地道道的多面手,集电子战,近空巡航,远程打击,火力覆盖等等为一体,塔盖一侧的20MM近防炮每分钟射速达到一万发,有效拦截距离1500至2000米。可以同时锁定多个目标,智能化排序击毁程序。
一阵急促的火力射击,炮口上的膛口焰伸出去一尺长,就像地狱的长舌恶魔,吐露着猩红的舌头。老式的RPG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就被一一射爆。
主炮塔上155毫米榴弹炮管轻微颤抖了一下,一枚杀伤性步兵榴弹炮出膛,精确落在二公里外一处敌方阵地上,剧烈的火光波及下,无数残肢碎肉轰上了天空。
侧门被打开,一名持枪士兵走出来,对着远方一通压制,同时对己方的两名技术人员招了招手,虽然他们都不同程度加载了防护型纳米机器,况且身上穿着防护性优良的护甲,中上个几发子弹并不会失去战斗力,但是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谁也无法预料那些无处不在的流弹是否会运气极好地打中他们的薄弱部位。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朝着自走火走去,一路跌跌撞撞,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道灰影急速闪过,匹练般的刀光闪烁,两人一脸错愕,然后是迸射出一圈的鲜血,上本身跟下半身被整个切开,刀口平滑整齐。
杀人之后,对方冲势不减,倚靠在自走火钢铁侧门上的战士反应不可谓不快,急速调转枪口,但是对方更快,仿佛一道光,眨眼之间就到了战士身前。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一下。
灰影显出了人形,那是一个颇为绅士风范的男子,穿着酒红色西装,上衣口整洁地叠着一块方巾,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抹多了发蜡或者本身头发偏硬,一根根如钢矛似的挺立,尖锐的仿佛可以刺穿一切,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观。
那是个脸上带着阴鸷的男子,低沉灰暗,带着一股瘆人的心寒。明明脸蛋俊俏,身姿挺拔,但总给人感觉一种狼的姿态,是的,看到他,不知怎地,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饿狼。
或许是他那迥异常人的尖耳朵,或许是他那立体感极强的五官,或许是他偶尔露出的尖锐犬齿总之,他是一匹狼。无论装得再像,他给人的感觉始终是一匹狼,一匹来自地狱的魔狼。
叶苏秦下意识抹了抹眼睛,他觉得似乎有什么把时光给偷走了几秒,因为前一秒,那个突兀出现的怪人还站在惊慌失措的士兵面前,下一秒,鲜血漫溢而出,自走火战车化作燃烧的废铁,直接呈现在了十几米开外,仿佛中间有一段激烈的打斗过程被整个抹除了。
擦得锃亮的尖头皮鞋,强劲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发出噔噔噔的声响,仿佛脚下的不是泥泞皲裂的大地,而是舞台剧上擦得雪亮的柚木地板。
来人一手插兜,一手轻微摆动,上下每次摆动的幅度都仿佛经过缜密计算,完一模一样,抬脚,落下,步幅宽度,仿佛都计算好似的,优雅的堪比最绅士的勋贵。
对方空着手?
虽然已经连续斩杀了数人,那凌厉的刀芒透过双瞳始终徘徊在脑海中飘荡不去,但他确实空着手,没有刀,也没有其他武器。他闲庭信步走着,风卷云舒的慵懒样子。那么将几个精锐扈从斩杀的那抹刀芒又是什么,或者说,他整个人或许就是那柄刀。
他抬头,对着天空那架无人机吐了一口痰,无人机冒着黑烟坠毁。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了。